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早点下班吧。"他说。
刘慧莹点头,却没动。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桌角,视线却没聚焦。茶香越来越浓,混着水的热气,像张软网,递了出去,味道还轻轻裹住她。“刘慧莹?“他叫她的名字,把她从诡谲的思绪里拉回来。刘慧莹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照旧是没什么情绪的一张脸。“还有事?”
“没事。“刘慧莹后退半步,一时没了声音。但是几息之后,她这样问:“你呢?还要待多久?”饶懿偏头看她,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能透过血肉看穿她的心心思。过了几秒,他才点头,回答:“快了。”
手,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门,发出轻响。这一下动静,像打破了某种平衡,让杯中的湿热氤氲,空气粘稠。
他走过来时,脚步声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在半空中的某种旋律上。距离越来越近,刘慧莹甚至能看清他衬衫领口的花纹。“门,”一只手按在门板上,他牢牢箍住了那扇晃动的门扉,说,“开着就好,去吧。”
走廊里的寂静裹着办公室里的呼吸声,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无形的蝴蝶在她的睫毛上停留颤动,最终细小的风暴盖过了理智。不对,理智还在,理智一直在。风暴唤回的是一种摧枯拉朽的破坏欲。破坏与重建,残破与新生。
刘慧莹的心怦怦直跳,但在抬头看他的那一秒里,她前所未有地笃定。事实是她厌倦了。而她不想承认,不想做坏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唇瓣启合。
她当然知道。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已经跨过了那条该有的界限,而那点刺激的、危险的快感,正带着她,慢慢离开那个她已经厌倦的轨道。未知的空气多么甜美,让人迷醉。
而她视野中的引导者却并未一同沉沦。
“你在看谁?"他的声音低沉,眼神里有探究,也有一些令刘慧莹心安理得的东西,“我很好奇,你的眼神。”
在看他,又不在看他。
对于这个问题,刘慧莹的回答是掂了一下脚尖。有一些心急。
急于给既有的决定盖戳定音,从此再无转圆的余地。而她在看什么呢?
答案是,刘慧莹在看一块被抛进来的石头。那一只院墙外的手叫命运。这一块石头被抛进来,咕噜咕噜滚到她脚下,被她捡起,要不要砸破窗户,由她说了算。她砸破了。
没有深入的试探,只是唇瓣轻轻碰了碰,带着点克制,却足够让她浑身发麻。亲过的第二双唇,比指尖暖些,带着点干燥的质感。区别很大,泾渭分明。刘慧莹笑了一下,只觉得自己从身到心都柔软极了。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停留了不过两秒,她缓缓退开,转身,走进漆黑的走廊里,遁入夜色,步履从容。
大大
列车行驶过华北平原,大片的原野呈现出夏季的浓绿,远处错落的村庄里,偶尔能见到一块令人惊喜的色彩。
刘慧莹的脑袋靠在震动的车窗上,却并不昏沉。她很清醒,甚至有些亢奋。
手上的长段文字发出后,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回音。大片的沉默与空白之后是几个抒发情绪的短句,紧接着是长串的问题,接着几句语音。刘慧莹等到手机不再震动得如此频繁,才开始依次回复张闻宇。但她也知道,要画上一个句号终究不可能只靠一条消息、一个理由。他们总还是要见上一面的。
因为表情和话语,比文字要更有说服力,更能佐证她要陈述的话。然而百密一疏。
刘慧莹只想过要在这个篇章里画上一个句号,好聚好散。却从没想过,她不甚开启的另一个段落。
写到一半的状语从句在逗号之后没了下文。刘慧莹也没想过,被她留在京市的人,在被告知“她?实习生已经离职了呀"的时候,有多么牙根痒痒。列车驶过,她望向窗外的眼神平静而柔和。刘慧莹在想下周的面试,在想是否能在春招的尾巴握住一个offer。互联网电商,听上去比传统能源企业有意思。于是她也不知道,
在若干年之后,她总是要为今天的骤然离场,再付出一些别的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