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她双手捧着柠檬水喝了两口,眼神朦胧。
小吴说话间一直注意着刘慧莹的动静,只见她先是一副呆呆的样子,盯着桌面不知在看什么,看着看着,还突然笑了一下,莞尔间侧头,有些羞涩又有些赧然。
小吴没忍住,拍了一下刘慧莹的肩膀:“想什么呢姐?待会儿姐夫来接你吗?”
“不,“刘慧莹条件反射地回答,随后一怔,说道,“我待会儿还要回一趟公司,他也忙。”
“诶?姐你也要注意身体哦,太忙了都影响生活质量…“小吴还在吧啦吧啦地说着,很快引起其余人的共鸣。
刘慧莹的酒醒了大半,但那种朦胧又恍惚的心情没有消失,而是酝酿成一股挫败感,在桌下默默发酵。
为什么不敢说出来?说我已经和他分开了。也不是什么坏事,为什么要撒谎呢?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考差了就纠结得要死不敢告诉妈妈,有坏消息就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明明道理也都懂,但就是觉得不好,可是不好什么呢?放不下又提不起,纠结纠结,比起结果更痛苦的是过程。怎么会这么小心翼翼呢?
心情变得沉郁。
怀疑自己的情绪一旦产生就很难消失,直到在公司又细究了两遍晋升文档,直到把所有人都熬走了,刘慧莹在工位上仰起头,靠在椅子的头枕上合上眼回家吗?
不想动。
在这里蹭个冷气算了。
深夜的办公楼居然能让她感受到安全感。
刘慧莹为这奇怪的事实牵了一下嘴角。
“你在干什么?”
刘慧莹猛地起身,椅背发出彭的一声,摇晃。腰都要扭伤了,上半身转了过去,下半身还朝向桌面,刘慧莹勉强打招呼:“饶部长?马上下班了。”
她看上去还真不像要提包走人的样子。
饶懿停顿一下,问:“急着走吗?”
刘慧莹摇头。
“拿上电脑,过来。”
拔掉显示器插线,刘慧莹跟上。
这一层办公区分划给两个不同的部门,此时对面工区的灯已经熄灭了,而他们这一侧还灯火通明着。
从明亮到昏暗,桌椅和文件柜拖下的影子,有种晨昏交界时的神秘。刘慧莹跟在饶懿身后,看他走往办公室的方向,又在路过茶水间时顿了一下,转身,选择了坐在开放区的高脚椅上,双手靠桌,静静地看着她。冷气通道在他们头顶呼呼作响。
咖啡机附近的焦苦味,混着走廊对面打印机残留的墨粉气息,浓稠得化不开。
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指尖触到冰凉的耳垂。电脑放在桌面的声音就算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显得微不足道。
刘慧莹坐上饶懿对面的高脚椅,打开笔记本。“把你的文档调出来。”
刘慧莹一直低垂的眼向上瞄了一瞬,又很快低下,迎着他的眼,将电脑屏幕掉转过去,让两人都能看见。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刘慧莹开始后悔没拿只笔,那现在也不至于不知道把手放哪。
“这里,背景太多了,精简一半,着重讲措施。”“这两个项目的位置调整一下,不要按照时间顺序,先……刘慧莹点头,手伸过去在键盘上敲打,批注这几处修改。饶懿对她的文档内容很熟悉,几乎能够记住每一处的大致内容,有时不等她把内容调出来,就列了一二三四五的修改意见。“这样?如果时间不够我就跳过去。”
“可以。”
刘慧莹指节飞舞,字越打越快,上半身往前倾,右手手肘已经完全占了半张桌子。
彭。
高脚椅很滑,刘慧莹身体斜着,一只脚踩在脚杆上,另一只伸直去够地面,却敲到了桌脚。
这声响很钝,像堵墙,压实了空气。
正在两句话的间隙,饶懿很久没开口,而不知怎的,刘慧莹也不敢歪头去看他。
远处消防通道的安全出口灯忽明忽暗,绿光透过门缝渗进来,在地面投下道扭曲的光带,像道小小的极光。
刘慧莹忽然觉得这栋楼太静了,静得能听见电脑的风扇呼呼响,也能听见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响得人指尖发麻。
”你尔……”
饶懿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声音在喉咙里滚出模糊的低鸣。从某一个角度看,落在地上的影子一个就在另一个身后半寸处,仿佛再往前一步,或者灯源再偏斜一点,就能整个罩住。余光中,饶懿的头侧了一下,发梢带起一阵局部地区的小飓风,吹得人心神恍惚。
停在键盘上的手指轻轻颤动,好像被视线灼伤。“差不多了,"饶懿说,“改完,再发我看。”“好。"刘慧莹最后敲了几个字,轻轻抿唇。没有人动。
刘慧莹问:“那明天的会议,我先取消了?”饶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段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后,他反问道:“你都不会触景伤情的吗?一直戴着从前的婚戒。”茶水间的冷气没有很足,他把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那根手指抽搐了一下。
“跟你有关系吗?“刘慧莹啪地回正身子,直视他,“我脸皮厚,不觉得。”她开启防御模式的时候,很有种不近人情的冷酷。但当饶懿的面貌落进眼底,她又突地别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