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来来回回背水浇灌的身影,其中不乏老人和三四岁幼童。
之前他们看见萧白就会诚惶诚恐停下来,跪着喊郎主,这段时日见得多了,萧白又让他们不必多礼,那些庄户这才不会跪成一片。
萧白走了一圈,额头生了一层薄汗。
她干脆蹲在田埂上,随手拔了一根野草叼在嘴边。
这个时候空气是很清新的,闻着青草和淡淡的泥土腥味,让人脑袋很容易放空下来。萧白仰头看着天空,任由思绪发散。
这时,一道软糯的声音怯生生喊道:“郎主。”
萧白扭头看去,就见一个三头身小团子向她下拜行礼,小小身子稳不住,一头栽进地里,还是萧白去把她提了起来。
小团子泪眼汪汪,但没哭,举起双手:“这是仆献给郎主吃的。”
原来是一枚青绿的野果子,小团子哪怕摔下去时护得很紧,果子还是沾上泥土,她也看见了,眉眼立刻耷拉下来,抽着鼻子道:“脏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来拿了果子,萧白随意在衣摆上擦了擦,张嘴咬了一口。
嘶。
好酸。
但小团子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还咽了咽口水。
一个又酸又涩的野果子,对这个时候的小孩儿来说是上佳的零食了。
萧白笑道:“好吃。”
小团子一听也咧嘴笑了起来。
萧白在身侧袋子里掏出一颗饴糖,递给小团子,小团子看得直流口水,又想朝萧白行礼,被萧白一把抓住摇摇晃晃的小身子,摸了摸她头道:“乖。”
小团子得了饴糖,高高兴兴地跑走了。
萧白把野果子吃完又捡起野草叼在嘴边。想到没几天就要去洛城读书了,萧白叼着野草起身,抬脚往书房走去,关起门鼓捣起来。
她这一去,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这个时候读书可不像现代有寒暑假,一去求学短则一两年不回家,多则三五六年的,一直到学成才回家看看那是再寻常不过。平时就靠书信联系,送点东西啥的,有的求学地点太远的,书信不通,一年半载都没啥消息传回也是常事。还有遇到意外的,生病啊、遭了匪患啊、兵祸等等突然离世,家里几年寻不到人的事也没少发生。
在这个车马不通、意外频生的时代,求学真的不容易啊。
萧白这一去书房捣鼓就是好几天,她这人就是这样,平时懒懒散散,一做起事来又专注得可怕,根本注意不到旁的人旁的事。
一日三餐都是青荷送到书房,连睡觉都懒得折腾,直接倒在书房木榻上。
萧白没多想,但她这突然转变把旁人可是吓了一大跳。
已经是第三天了。
宋延年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先前萧白性情大变,人懒懒散散的,他愁。现在萧白又突然整日整夜不出书房,在里面写写画画、削木头,弄得灰头土脸的,他更愁。
宋延年背着手在书房门前来回踱步,长吁短叹:“痴儿痴儿啊,情之一字果然害人匪浅啊。”
宋寒川:“......”
“我就知道。”宋延年抓着头发,束手无策道:“那是谢玉郎啊,怎么可能说断了念想就断了啊。”
“你说,这万一要是没想开不会真做点什么不好的事吧。”
“萧家三代单传啊,萧白要出事了,我怎么跟萧家列祖列宗交代啊。”
宋寒川:“......”
他刚要开口劝义父冷静,就见宋延年突然双手抱头蹲了下来,眼珠乱转地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去哪儿能寻来比谢三郎更貌美俊朗的人。”
宋寒川嘴角一抽,默默收回踏出半步的脚。
义父现在不正常,少招惹为妙。
身后忽地响起一串细微脚步声,宋寒川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转头看去,很快两道小身影就拐了出来。
宋寒川拱手朝来人有礼道:“女郎,小郎君,你们怎么过来了。”
原来这文静温婉的小姑娘是萧家二娘,名唤萧玉儿,十四岁的小姑娘。而她手边此时还牵着一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约莫两三岁的样子,精致漂亮,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宋寒川。小团子是萧白的侄儿,叫萧言,父母双亡。
被宋寒川一双冷峻眼眸盯着,两小人都僵在那,仿佛被人施了定身穴。
宋寒川:“.......”
他自幼没啥表情,由于胡汉混血的缘故,五官棱角分明,眼眸狭长,不过十七/八岁,身材就比寻常少年要高大壮硕,足有八尺许(约一米九),极有压迫感。他又是见过血的,而那点子不明显的血煞气,天生敏感又喜纯净气息的人本能地就嗅到了。
蹲在地上的宋延年也见怪不怪,他起身,走过去温声道:“玉娘和言儿是担心阿忌,所以过来看看?”
没有直面压迫感满满的宋寒川,萧玉儿和萧言紧绷的小身子这才放松了些许,对着笑得一脸慈爱的宋延年轻轻点了点头。
扫了眼紧闭的屋门,萧玉儿文文静静的小脸上浮出担忧,少女嗓音比枝头果子还清甜,语气也轻轻柔柔。
“听说兄长一直待在书房不出来,我和言儿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