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当然作数
落日熔金,霞光簇锦,西沉的红日将铅灰色的暮云点燃,连同墙角下,那一小簇迎风孤寂的不知名野花也被渗透进橘红色的光斑。山脚下的长安灯笼如星,次第亮起,远远望去,游人如织穿梭其中,正是长安城一日当中最为热闹的时辰。
鬓边的白玉钗静静流淌着残阳的余晖,薛溶月低下头,解开绑在糕点上的红绳:“世子今日是特意赶回来祭拜兄长的吗?”如同未分别那夜醉酒望月时,两人并肩坐在屋脊上,秦津答道:“是该回来了。”
葱白指尖捏起一块白玉霜糕,薛溶月没有什么胃口,小咬了一口,待咽下后,方才不紧不慢地问:“世子此行可还顺利?”秦津沉默须臾:“顺利。”
薛溶月撇了撇嘴,斜了他一眼:“一听就不是实话,世子又在敷衍我,刚回来就敷衍我。”
“没有敷衍你,差事确实一切顺利。”
秦津失笑,犹豫一瞬后,将揣在怀中的小狼布偶拿出来:“只是不小心将它损坏了,还能……缝补好吗?”
“这是被刀剑割破的?”
薛溶月接过布偶细细查看,眉心蹙起:“看来此行很是凶险,世子可有受伤吗?”
虽然两人的关系较之前好上许多,但这般明确温和的关心还是令秦津一愣,直到薛溶月狐疑地看过来,他才回过神来,点头答道:“不过一帮乌合之众,奈何不了我。”
“但却能奈何这只布偶。"薛溶月嘴唇一弯,指尖覆上那道破损,“难道世子办差的地方没有绣娘吗?”
山下村舍中倒是有几位绣工像模像样的大娘,可秦津总想着,这是薛溶月送给他的布偶,不该交给别人缝补。
秦津低声说道:“你若是不方便的话,我再想想旁的办法。”薛溶月侧目:“还能想什么办法,世子要在长安城中寻旁的绣娘缝补?”不缝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津没有开口,想要接回布偶,薛溶月垂目扫了一眼他伸出来的掌心,忽而冷哼一声,伸手毫不犹豫重重打上去:“你还真想找别的绣娘缝补?”“啪"的一声后,薛溶月涂抹在手腕处的白梨香膏顺着扑来的力道四散,香气沁人心脾。刺疼只在掌心停留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酥麻柔软的触感。秦津下意识收拢掌心,只觉得掌心似被羽毛划过,一直痒到心坎处。薛溶月警告他:"这是我缝制的布偶,不准你拿给别的绣娘看。”闻言,眼睫不由自主地一颤,秦津不敢看她,听话点头,又哑着声音问:“为何?”
“为何,还能为何?”
薛溶月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这种样式的布偶只在我名下经营的耍货铺中售卖,知道样式的绣娘寥寥无几,你知道外面多少铺子的店家千方百计想要探取样式吗,若是给旁的绣娘查看后被学去了怎么办?”秦津:
他脸上的红晕瞬间退·去……俄。”
薛溶月再三警告:“别光哦,你记得没有啊,不准拿给旁的绣娘看,要是样式流传出去,我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一定会!”
秦津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挪:“记得了。”薛溶月察觉到了:“你怎么了?”
秦津语气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薛溶月撇嘴看着他:“生气了?我又没有说不帮你缝补。”她抬高音调,往下喊了一声:“净奴,把针线扔上来。”躲在檐下吃糕点的净奴连忙应了一声,取下随身携带的一只荷包,胳膊抡圆后使劲往上一抛。
薛溶月接住:“你今夜可有事忙?”
秦津摇头:“没有。”
薛溶月打开荷包:“既然如此,趁着还有余晖你稍等片刻,我帮你缝补几针。”
于是,两人都不再说话。
薛溶月熟练地穿针引线,晚霞此时绚烂到了尽头,半边红日藏于远山下,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秦津起身取了一盏明亮的提灯,为薛溶月掌着灯。一两颗孤星已经浮出云层,静谧的山野间,夜风徐徐吹过,荡起不远处的竹林沙沙作响。檐下已经挂起了灯笼,道观中亮起的烛火击退逐渐昏沉的夜色。柔和的烛光洒在薛溶月的眉眼间,将她细腻的肤色照的十分清晰。秦津定定看着,忽而开口:“这段时日,你还好吗?”薛溶月专心缝补着布偶,一时没有听清楚:“什么?”秦津低声说:“你瘦了许多。”
手上动作凝滞一瞬复又恢复如常,薛溶月随口答道:“柳如玉出事后我胖了好几圈,如今得意劲儿过去,在膳食上自然要多加克制,哪里还能再继续胡吃海喝下去?”
她不想说,秦津便没有继续问,配合着勾了勾唇:“那看来确实颇有成效。”
薛溶月也勾了勾唇,沉默须臾后,低声问道:“我帮了世子,世子能不能也帮帮我?”
秦津问:“何事?说来听听。”
薛溶月叹了一口气,停下缝补的举止:“想必你也略有耳闻,薛将军前不久回长安了,我现下住在长公主府里,对薛府发生的事无法探听太多,可否劳烦世子为我打听一件事。”
秦津敏锐地察觉到她对薛修德的称呼,眉心微动:“什么事?”薛溶月将声调放轻:“还请世子帮我打探一番薛将军此次回长安的目的,在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