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道歉
今日上午,林衔月才昏昏而醒,这几日她仿佛补完了这十年来缺的觉,却还是感觉乏累。
那日除夕夜,她带着奄奄一息的陆简一跃而下,沉入水里,借着水流,沿着地下水道往金明池外游去,她呛了水,似乎差一息就要坚持不住了,还好阿浪从那头游过来,给她腰上系了绳子,才将死里逃生的两人拖了出来。林衔月只记得自己看着夜色咳了几口水便昏了过去,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一睁眼,她先是看到了急切的绿瑶,接着又看到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顾衍。他依旧带着那副黑色面具,只露着清晰的下颌线。她便知道她在顾宅里,她还没问陆简的情况,顾衍先道:“陆姑娘已无无碍,王府也安好,你放心。”
顾衍的声音有些哑。
林衔月听他说完,像是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就连仰起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了,重重地倒在床上,缓慢的眨着眼。
这一刻竞有种重生的恍惚,她终于不用再借用兄长的身份存活了,只是,“林渡云”这个名字,因她被泼了一身脏水,终究还是毁在她头上。顾衍……
林衔月再度看去,只看到顾衍转过轮椅,朝门外缓缓而去。“绿瑶…”她轻声唤道,“这两天,你又发现什么了吗?”绿瑶帮她掖了掖被子,侧过头看了一眼,小声道:“暂时还没有,他很小心,一天只待在房间,很少出来,大人再休息会吧,昨夜你都发热了,身上还者都是伤。”
林衔月看了看抬裹着纱布的右手,缓缓抬到心口,已经开始有些隐隐作痛的迹象了。
蛊毒,已经过了七日……
罢了,她心里带着侥幸的意味轻叹,依着以往找的方子,再加上三皇子的药酒,若能活上三月半年的,本就是赚的。这么想着,困意再次袭来,她眼睛重重落下,便昏睡过去。三日过去,除了夜间毒蛊发作,林衔月已经好了许多,也就是今日一早,她活着的消息送去了裕王府,但中午只来了王爷和郡主。他们说世子从牢里回来就不吃不喝好几日了,接到消息他也还睡着,怎么也叫不起来。
裕王和郡主郑重道谢,便不再打扰林衔月休养,去正厅和三皇子议事。林衔月坐在床边伸出手,窗外一缕午时的暖阳落在手背上,有种不真实的温暖,可心里竟突然有些没来由的空,脑海里出现了小时候那架空秋千,似乎还有人在她脑海里念了四个字。
他竟没来。
林衔月立马心虚清咳了一声,压下心头那点异样,可房里除了她,并没有任何人,绿瑶去给陆简换药了。
他来不来与又有何关系,他本来就对自己不满,况且也并没有想多见到他。正想着,绿瑶端着药碗和纱布进来,准备给林衔月处理手上的伤。林衔月活动活动手心,道:“不必了,过几日也便好了。”“这怎么能行。“绿瑶笑起来,“大人如今已经不在是无间司首座了,也该仔细着点………
绿瑶见林衔月目光低垂,表情比见到裕王前还暗淡了几分,便忍不住笑一声,探头问:“大人看起来不太高兴,是因为世子没来吗?”林衔月一愣,皱着眉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我知道,大人是忧心惯了。"绿瑶挑着眉,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拽过林衔月的右手,替她解开纱,又接着道:“但我也知道,大人如今能做回自己了,为何不顺着自己的本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呢,万”绿瑶说道这里,手上的动作顿住,表情也不由得僵住,她知道林衔月身上的蛊毒有多棘手,这几年寻遍各地,也只求来缓解的法子,若真解不了,可能…她神情越来越低沉。
林衔月这回倒笑了一声,“叫你乱说话,把自己说难受了?”绿瑶抬头,像是不解她这时候莫名的笑意,埋怨似的剜了一眼后抿住唇也不再多话,轻轻解开纱布。
窗外暖阳正热,屋顶落雪慢慢融化,顺着屋檐滴落,室内看去,那一颗颗水珠闪着纯粹的光泽,倒像是淅淅沥沥下着晴空小雨。过了年,春日便不远了,到时澹烟湖旁那座山,也该开满了花。林衔月望着雨帘恍惚一瞬,轻叹一口气,像是自语道:“世子他毕竟是世子,他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况且在他眼中,我早就不是林衔月了,又何必告诉他这些事,徒增烦恼。”
斯人已逝,当初两小无猜,也本就是最为单纯的玩伴,十岁的孩子本就不懂什么,如今她顶着林渡云的身份活了这十年,又沾了满手的血,实不该毁了回忆里的那份纯真。
她收回眼神,看向绿瑶:“你可不许说。”绿瑶看她郑重的神情,无奈点点头,“大人不让我说,我就不说。”就在这时,房门敲了两下,便开了,透过半透的水墨竹文屏风,依稀能辨出是谢明璃的身影,可紧接着,她身边竟然跌跌撞撞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谢昭野?
林衔月和绿瑶对视一眼,满是诧异,他大过年的,为何穿成这样?这身黑白素服,看起来就像是丧服一般……
两人在床边齐齐呆住,就看着黑色瘦长的人影像是不会走路一般,一脚一脚从屏风后挪了出来,似乎还带进来一阵阴风。“林渡云?”
谢昭野沧桑的面容从屏风后露了出来,他满脸震惊。林衔月始料未及,他竞然削瘦成这样,脸颊两侧都凹了下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