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的一-这是被庆临帝逼到绝路上的人,豁出去只剩这条命了。
而为了彼此安全,从最开始,便立下规矩,人人带面具,隐藏身份,互不相认,绝不多问过往。
曾经集会是有一位主事的,年纪比谢昭野大,行事更稳,连称呼都是以“东主”相称,可一个寻常日子后,那人突然不见了,有人说他被密探抓了,有人猜他怕了,直到如今,仍是个谜。
从那之后,主事名义上的位置,落在了话多的谢昭野头上。说到底,年节庆典这局还是他筹划的,十年来,谢昭野没找到能够揭穿皇帝谎言的证据,再看看这些被欺压的小吏与穷苦百姓,那乱葬岗不知埋了多少忠骨与无辜,地方官吏更是借着皇权作威作福,搜刮民脂如狼似虎,视人命如草芥可圣上十年从不出宫,唯独此次立朝十年,只有除夕那日才会与皇后一同举行庆典。
可他对计划始终悬而未决,若庆临帝真死了,那些被篡改的旧事、被冤杀的亡魂,是不是就真的埋进了土里,再没机会昭雪?可看到叶将军死在林渡云手下,谢昭野等不了了,这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他要报仇,他也要替她报仇。
这时,一人问道:“大人,您到时打算在何处炸死皇帝。”谢昭野收回思绪,他今日前来,还是因为计划有变,此事看来可以略微保守一些,待他从锦州取得宫女的证词,再做详细打算。他刚准备安抚众人,人群最后站出一人,他戴着方相氏面具,黄金四目,獠牙赤面,这是他第一次露面。
他向众人道:“各位,我是礼部之人,身居要位。“谢昭野心中一惊。
礼部,他礼部还有这种人?可当众表露朝堂身份,难道就不怕被算计?并且,方相氏面具的嗓音听着竞有些耳熟,听起来,年纪已近半百,身材微胖。谢昭野按捺下急躁,继续听下去。
这方相氏面具又道:“炸药这事可以交与我,到时待礼部进金明池园中布置,我便将炸药安放妥当,只到夜晚,当烟花盛开时,炸药也随之炸响,你我多年的夙愿,便可一并了结,这草菅人命的时代就将结束了。”“这位竟是礼部的!"众人随即簇拥过去,“这位大人能为我们报仇那再好不过了!”
“有礼部的人出手,这事更稳了!”
“且慢,"谢昭野打断,“北境火药威力强大,金明池那日对百姓开放,若伤及无辜了怎么办?”
“那依您之见,该当如何?"方相氏面具反问道。谢昭野吸了口气,沉下眉说:“我本想安置在大明寺,那里尚无多少百姓,当值僧人也寥寥无几,那日皇上先去大明寺祭礼,到时我提前让僧人撤离便可。”
话落,有人道:“这位大人所言到也是有道理,我们所做之事,本就是为了民生百姓,若再伤及无辜,与那暴君又有何异?”但方相氏面具却轻轻一笑,声音不高:“大明寺的地势不好,土砖墙,底下夯的实,若炸药布不进去,万一一击不中,岂不功亏一篑?”谢昭野不得已,只得托出最新的想法:“不瞒众位,我正在调查十年前谢贞谦谋逆之事,当今圣上极有可能是篡位栽赃,若我拿到证据,并不一定要启用炸药,到时我用炸药威胁,再将证据公之于众,庆临帝身败名裂,旧案得以昭雪,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次说完,聚集之人交头接耳起来。
“十年前?难道真是庆临帝谋反?难怪杀了这么多人…”“大人,感谢大人,家父就是不明不白死在那日!”“各位,各位!"方相氏面具抬手安抚众人,向谢昭野走来,“我看小友年纪尚浅,做事还应稳妥才是,你说的证据,可已在手中?”顿时,面具下的目光纷纷看来。
谢昭野一愣,“暂时还没有,但这两日,一定会有消息。”方相氏面具又道:“那你又以何名作保,我乃礼部之人,身居要位,小友又身居什么高位?能够靠近大明寺,在圣人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这回,谢昭野默不作声,他不可能抛出世子身份,而且,他已经猜到这方相氏面具是礼部何人了。
方相氏面具笑了一声,“小友还年轻,莫要涉险过深了。”他这话听起来就如同关怀一般,他转身面向众人又道:“我知道各位期盼已久,都是想开辟新的天地,但我想说,没有一条路不是踏着血过来的,此时牺牲几人换来未来盛世,又如何?庆临帝久住深宫不出门一步,此次正是你我诛灭暴君的机会,小友,你说呢?”
方相氏面具看来,谢昭野沉下心,强硬道:“火药如今在我手中,待三日后再议吧!”
聚会散了,始料未及的变故让谢昭野心头发紧,他把兜帽往紧了拉,脸上的喜狮面具仍牢牢扣着,脚步急促地在西柳巷里穿梭,只想尽快甩掉跟着的眼睛可拐进一窄巷,突然面前跳下一人,是个带刀的年轻侍卫。他指了指刀,挑着眉,语气不容置喙:“这位贵客,我家大人,这边有请。”
话音刚落,又有三人出现在身后。
不得已,谢昭野被请进了一间赌坊,楼下吵闹,骰子声、喝彩声混作一团,乌烟瘴气。可上了三楼,竞是另一方天地,半池活水绕着假山,案几上青瓷瓶插着新折的梅枝,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松烟香,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闲情逸致。
这侍卫推开走廊最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