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地结成同盟,左贤王王庭是阿耆尼的地盘,他又握着容凌的把柄,根本不担心容凌背叛,只是多少防备靳摇。他支开靳摇,同容凌商议:“单于威望太深,我不能直接夺位。不如让汉氏阏氏或那位翁主来,她们一个是赵国人,一个是天子派的和亲公主,若她们杀了单于,我正好能有借口助吴国攻打大昭。”这与容凌不谋而合。
但临了他仍忍不住提点阿者尼一句:“别因灼玉翁主不通匈奴语便轻看了她。那位女郎与昭太子一样有心计,且极其狡黠。”阿者耆尼并不以为然。
“本王可不是昭太子,怎会被一个女人给骗了!”灼玉很快被接回自己帐中,半路遇到容凌,她秉持着求生为先的原则,和和气气地问候他。
容凌素来鄙夷于她的圆滑,一向视而不见,这一次却反常地叫住了她。见过靳摇后,他对灼玉的语气也和悦稍许:“依翁主所见,皇太子还需几日抵达边塞?”
灼玉咕哝:“他人在洛阳,要来早就到了。再说,你不是还有探子在大昭,问我做什么?”
容凌道:“好奇而已。”
好奇皇太子会不会再次为了心上人违抗天子命令。更好奇同是深受君父器重的继承人,容濯能从天子那里争取到的自由和狂妄究竟能有多少?
距离高柳塞数十里处,容濯骑兵暂歇稍作休整。这几日里他们马不停蹄从洛阳至赵都,一刻不曾休息,但还是不够快。气息平复后,容濯从袖中取出一张早已揉得皱巴巴的绢帛,是妹妹落在栖鸾殿的回信,只写了一个开头:“容濯,放你的狗屁吧!”那行字被划掉了,在那一行字底下,她愤然写下一行字:此人狡诈,切记不可回信。
绢帛上飞舞的大字仿若她的怒容,容濯不觉牵唇笑了。靳逐过来,看到绢帛上的字一眼猜出是谁所写。但他不打算与容濯攀谈,皇太子看他的目光时而赞许,时而带着敌意,靳逐再粗枝大叶也看出来,皇太子相当介意他的存在。靳逐虽是武人,但不似容铎粗枝大叶,短短几日足够他猜出容濯与灼玉之间不止存着兄妹情,可他靳逐和灼玉连兄妹情都没有他们的深厚,太子到底介意什么?
反正躲着一些就对了。
但容濯忽然叫住他:“当年……你是如何捡到她的?”靳逐迟疑须臾,忽然无师自通,学会了灼玉的圆滑:“当时她哭得神智不清,因见我穿着一身白色孝服,哭着追上我喊阿兄,要我带她回家。那几年她虽忘记了许多事,但因为介怀被阿兄抛弃的事,连带着对我这个无辜的义兄也时常没好气。”
其实是灼玉爱黏着他,而他嫌灼玉总是哭,不愿与她相处,而灼玉怨恨自己阿兄,常抱着"旧兄不去新兄不来的心态”缠他。但这些话可不兴说。
听着靳逐讲述妹妹走失那几年的事,容濯陷入沉默。两世的遗憾无比鲜明,妹妹幼时他未能带妹妹回家,前世重逢成为夫妻之后,他依旧让她孤独地面对危险、于再度被弃的阴霾中死去。容濯握紧绢帛,汲取妹妹残留的气息,再将其用力压在胸口以抵御住急遽冲荡的钝痛。
妹妹。
这两字似滚滚车轮在心口滚过,留下一行固执的信念。妹妹,他会带她回家的。
驻高柳塞的将领贾钟本是赵王部将,三年前因时任代郡都尉战死而被调离赵国接任代郡都尉,领代郡防务,是靳逐的直属上官。毕竟事关旧主,容濯一到高柳塞,贾钟便彻夜秉烛,与他分析匈奴境况并商议对策。
贾钟道:“匈奴虽因春季青黄不接马匹消瘦。但大单于正在左贤王庭南巡,此时兵力也很充足,不可直取,最稳妥的办法便是派精锐扮商队入弹汗山,再在离王庭最近的当城暗中安插兵马以便接应。”这是最不会殃及大局的办法,结束商议后靳逐自告奋勇:“臣可领商队入弹汗山救人。”
容濯想了想,问靳逐:“你说,容凌为何要挟持阿蓁?”靳逐道:“牵制殿下和赵王。"说到此,他骤然醒悟,若这样的话,容凌势必会与左贤王严加防备,哪怕扮做商队救人亦不可。靳逐凝眉:“那得仔细想想,若能从匈奴内部打乱就好了。”容濯忽地抬眸,定定地看着北方将熄的星辰。“你说,阿蓁会这样做么?”
他问的是灼玉,靳逐却想到了另一个人,他笃定道:“会,灼玉和阿姊都非善茬,当初在吴国还是舞姬时,她们就曾通过离间借刀杀人报复了一位恃强凌弱的权贵。”
这样看来,他们要设法联系灼玉,与她里应外合。缙云来报:“殿下!属下与缙武赶往当城的道上遇到了素樱夫人,把她带了回来!”
“带过来,孤要见她!”
容濯大步往外走。
高柳塞官驿。
在边塞流浪徘徊十余日,素樱形容狼狈,枯槁苍白。灼玉因她被劫,纵然她并非有意,容濯亦无法心平气和,微带寒意问:“那日究竞发生了何事?”
灼玉敏锐,不会在吴国仍有余党在逃窜的前提下仍让护卫在外守着,只身入医馆寻人。
且她那日神思恍惚,定然发生了足以扰乱她心神的大事。素樱亦是不解,细说起前后经过:“可我至今也不明白她为何急着追问几年前被王寅按入水缸责罚的事。还要特地遣退护卫,好像生怕护卫听到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