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就要杀你!赵国翁主当我们是仇敌,怎会救你?长公子还我自由了,还给我一笔钱,我们隐姓埋名,去过安生日子吧!”
灼玉漠然地听着。
她已自顾不暇,无论二人有何苦衷,都与她无关。马车驶出,争吵声渐远。
灼玉看向容凌。
数月过去,他已不再是那个游刃有余的吴国长公子,现在那双眸里只有犹如野兽被困的冷戾和不甘心。她莫名打了个寒颤。“怕了?”
容凌抬眸扫她:“当初翁主设计挟我为人质时可曾怕过?”“我长于民间,又没读过兵书,哪来的脑子……”识时务者命更长,灼玉果断推卸,“是容濯!跟你较劲的计谋都是他想的!”容凌讥讽:“翁主当真是不折不扣的墙头草。”灼玉微微一怔。
这话曾经容濯也说过。
被挟持的这一路,越是往北走,她脑中不断冒出封存的记忆,起初似散落的珠子,后来逐渐串成一条线,串起前世和今生。那些记忆就像前世容濯给她脚踝系上的足钏扣住了她。她无力抵御,也不想抵御。
手上缚着的绳索提醒她她正再次经历挟持的命运。灼玉苦笑。她和容濯就像两片皮影,被命运操纵着。前世因她的身世而错过,又因她的身世而重逢,再因为彼此错位的记忆而纠葛。总算她恢复前世曾做夫妻的记忆,明白阿兄的偏执,却再次被裹挟着走上前世的路。
许是她流露的颓靡太明显,容凌冷言打断她的失神:“翁主若还记得你阿姊的养育之恩,最好别效仿姜夫人与容玥。你与容玥不同,我会念及故人保你性命。”
灼玉声音无力:“怎么总是你,我是不是欠了你什么?”容凌不知想到什么,目光忽而辽远,似是自嘲地讽道:“若要怨,你该怨容濯,怨他的情意殃及了你。也可以怨你的出身,你我皆是王侯子弟,生来就注定是富贵伴随着算计,谁都没法躲开。”
灼玉偷偷瞪他一眼,幽怨地附和:“对,你说得很对……放他的狗屁!
前世死前灼玉的确怨过容濯,怨过出身,可眼下她只觉得容凌强词夺理,这与容濯和她的出身有何关系?是吴国的贪欲导致这一切,是他们把别人当成棋子,肆意摆弄!
灼玉咬着牙。
不甘似荆棘,一根一根利刺从心里钻出,疯长,钻出疯长。刺穿破血脉,钻出脊骨,扎得她血肉淋漓,最后融入她骨子里,成为她傲骨的一部分。
她才不会自尽呢。
并非不如阿母有傲骨,正因知晓她们曾如何被挟持为质,才更痛恨那些用把人命当做棋子肆意玩弄的人,她才更不想输。上天既让她活了过来,那这就是她应得的。哪怕上天反悔了,她也一定、一定要争扎到最后。
不想激怒容凌这逃笼困兽,灼玉一路垂着脑袋任他讥讽,小心数日,见他还算冷静,不似会带她玉石俱焚的人,她心;中才稍定。数日后,众人抵达胡汉混杂的边塞当城,一伙匈奴人前来接应,北上直往弹汗山而去。
弹汗山后是匈奴左贤王庭。
匈奴人游牧为生,民风粗犷,一入匈奴营地,春风里都裹着血腥气。茹毛饮血的野性气息勾起人自上古传入骨髓的恐惧。灼玉常腹诽容濯这王孙公子卖弄风雅。但一踏入此地,她便开始想念中原的雅韵墨香。想念中原的桂香、米香,甚至是风的清香。异族地界处处令人不安,入了夜,灼玉和衣而卧,手中攥着及笄礼时容濯送的簪子。
篝火的光透入纱帐,半睡半醒间,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榻边,就着微光打量着她。
她攥簪子的手微松,依赖地低声唤他:“阿兄……”高大的影子动了下,灼玉睡意因对方这一动骤散,这才看清眼前是个极魁梧的男子,入鬓浓眉、鹰钩鼻、勾勒出一张凶悍的异族面孔。眼底也溢着兽性馋光,哪有半分容濯似竹似雪的风雅?“阿!”
灼玉往床榻里侧躲,急唤容凌派来监视她的女护卫。“来人!”
但女护卫迟疑着不敢动。
男子姿态张狂,扯着粗犷的声音说了句匈奴语。当初得知阿姊去和亲后,灼玉为了更靠近阿姊,灼玉曾与武由学过数月匈奴语。那汉子说的是:“久闻汉人贵族女子貌美,这美人儿比之单于的汉氏阏氏亦毫不逊色!”
汉子双手撕开床帐,竟是要上榻来捉灼玉脚踝。灼玉仓皇从另侧下榻,躲到迟疑的女护卫身后:“把容凌喊来!我若死了,他就失算了!”
账外传来容凌沉冷低笑。
随后容凌掀帘而入,沉声道:“左贤王稍安勿躁。”左贤王挛鞮氏.阿耆尼。
灼玉记得她曾听武由说过他凶蛮好战,野心勃勃。眼下这位左贤王手持羊油灯打量灼玉,目光似要将她衣衫扒开,他问容凌:“吴国公子,这是你的姬妾?我很喜欢,送给我可好?”容凌用匈奴语从容回应:“此为在下贵客赵王幼女,亦是皇太子之情人,灼玉翁主。”
阿耆尼目光更是灼热:“吾是大匈奴的储君,要了昭太子的情人当情人,也不算亏待她!”
他对灼玉放肆地一笑。
灼玉茫然眨眼,见他笑得开心,也跟着笑了笑。阿耆尼笑得更欢畅,吩咐身边的译使:“美人听不懂我大匈奴的话!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