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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不敢深想,只希望见到她时还能如上次一样听到她委屈地指责:“你怎么才来……

他也以为她会那样说。

可她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他还活着,太好了。容濯怔忪须臾,更用力抱住她,不顾周遭有容顷,不顾礼节,不顾日益混淆她为梦中妻子的失控。

他再一次将她搂入怀中。

“执玉一一”

与世隔绝数日,见到故友,容顷关切地问起他长安的事。但容濯眼里却只有他的妹妹,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替她拍去发间的草屑,温柔调笑道:"真脏啊你。”

灼玉记得他爱洁如命,脏污的手用力在他袖摆一抹。“你也脏了呢,我的好阿兄。”

容濯纵容地任她擦拭。

容顷见此,也知晓容濯应当已无碍一-皇后换子这样的事实在荒唐,怎可能会是真的呢?

即便这兄妹二人有些越礼的举动,但容顷也强迫自己理解他们超乎寻常兄妹的情谊,见容濯和灼玉实在难舍难分,索性将时间留给兄妹俩,自己与吴国来接应的人登上马车。

容濯命其余人带兵铲除匪窝,抱着灼玉登上马车。上了车,灼玉想起被忽略的容顷,忙要掀起车帘跟他道别。“阿顷一一”

哪知容濯一听到这个称谓,径直将她掀起的车帘落下。“阿顷?”

他慢悠悠掀起眼帘,眸光噙着意味深长的笑。这样的阿兄即便笑着,也让灼玉不敢造次,他又是个板正守礼的人,连她不慎念了风月话本都要生气,定会觉得她唤容顷阿顷太越礼。

她端正坐姿解释道:“在贼窝那十几日,我们为隐瞒身份皆用化名,我才会唤公子顷阿顷。”

“化名。”

容濯给她倒茶,他漫不经心地复述这二字,“妹妹唤他阿顷,他又唤你什么?阿蓁,阿玉,还是卿卿?”

阿蓁,阿玉,卿卿。

每一个关于她的称呼在阿兄舌尖辗转都噙了亲昵之意。可吐出来之后,又因为与容顷有关,每一个字又变得清冷发寒,如同一颗一颗滚落的冰珠。这阴森森的腔调对灼玉而言简直是钝刀子割肉。她的反骨上了,垂眸故作娇羞,期期艾艾道:“阿顷么,他唤我灼灼呢。”眶当!

容濯原本从容散漫的手收力握紧茶盏,重重磕在几上。他半带戏谑的眸中出现了另一种情绪,一种晦暗的情绪,似乎混杂着茫然,痛楚,与淡淡的不甘。

好古怪!

灼玉最怕阿兄露出那样复杂的神色,仅是一个“灼灼"的昵称就让他这兄长如此不悦。她若直说在贼窝的十几日里她与容顷互称夫妻一一阿兄还不得宰了她和容顷!<1

她决定守口如瓶,过后碰到容顷也让他别说出来。灼玉吐了吐舌头,连忙改了口:“逗你玩的呢,公子顷知分寸,又害臊,很客套地唤我为阿玉。”

看似乖巧温顺,实则满是不驯的神色被容濯尽收眼底。他忽然想,妹妹能在他面前既放纵却也很听话,或许是因为她还不知他已非赵国二公子。倘若知道,她是否会像才回赵国那样疏远他,他这个兄长说的话,她是否将毫不在意?

他沉默地晃着杯中茶水。

灼玉逗过兄长,忙问起正事:“我听被抓进来的妇人说三皇子诬告皇后的事已澄清了?”

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

容濯无言地点头。

他一点头,灼玉便重重吁出心口的淤积的最后一点浊气,欣然地揪住容濯的袖摆摇晃,雀跃道:“我就知道阿兄是我的亲阿兄!”妹妹误解了,容濯张口要解释,然而喉间的滞涩让他说不出话。恢复身份数日,他都不曾有太多感觉,只觉得终于了却一桩隐患,除去了伤害过他至亲的人。

如今面对灼玉这一声"亲阿兄",缺席的感受姗姗来迟,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如抽丝般从他的心脏中拔出。

他所执着的东西正在离去,只留一个巨大的树坑。坑洞很大,空旷无比。

容濯仰面闭上眼。

再次睁眼,他看到妹妹的脸在眼前放大,双眸盯着他,眼中有依赖,有紧张,皆是给他这“亲阿兄"的。

他被分成两个他。

现实里的他说,她是他妹妹。梦里的他说,她很像他的妻子。现实暂败梦境,容濯双手捧住妹妹脸颊,额头贴着她额头,闭上了眼,逐字逐句地告诉她:

“阿蓁,我还是你的阿兄。”

他举动暖昧,比她曾偶然看到太子嵇和素樱亲昵还暖昧。可灼玉却是不忍推开。

怀着对他的依赖,她忍着与兄长亲近的不自在,乖巧重复他的话:“嗯,你永远是我阿兄。”

好哄歹哄,哄了好一会,阿兄仍与她额头相贴,始终舍不得分开。即便是亲兄妹,即便她再没心没肺,这样也过了。灼玉倏地推开他,好似想起了要紧事。

“我跟公子顷走丢了那么久,赵国跟吴国得乱成一锅粥了吧?还有容玥,当时我们走丢了,她似乎被其他护卫救走了,没事了吧?”赵国,吴国。

容玥,君母,容铎……甚至外面的兵士。所有人都已知道真相。唯独她不曾。

但她也迟早会知道。

容濯才平静的眸中又凝起晦暗的波澜,道:“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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