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前行,入镇深处。
而镇口处,有两名官差仍立于原地,目送二人背影渐远。
其中一人咂咂嘴,小声嘀咕:“那女道……气质不对,像是有身份的。”
另一人蹙眉应声:“你说得不错,我刚才看她那腰间佩符……似乎不是寻常道人能配的。”
前者目光一闪,低声道:“这事,得报一报。”
说罢,趁人群遮掩,他悄悄溜向一旁小巷,绕至衙门后门,脚步飞快,心中已有主意:
“不管真假,先让上头知晓,万一真是贵人,少不得一番赏银。”
沈如晦目不斜视,跟着林秋穿街过巷,行至一处斑驳旧巷,门前屋檐残破、青砖早已发灰。
林秋停下脚步,看着那熟悉的木门,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
“到了。”
他轻声道,可话音未落,院中却传来人声交谈。
一是林母,语调虚弱却清晰;另一人则粗声粗气,却带着几分憨厚,正是隔壁家的刘汉子。
林秋尚未推门,便听见里头传来林母压着嗓子的轻声:
“刘大哥,咱们不能要你家的银子。秋儿走前留话,说只是外出有事,不日便回,咱家现在不缺。”
刘汉子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有些着急:“嫂子你莫拦!那常例钱和撒花钱提早了,听说衙门催得紧,来得凶,眼看就要摊到你家头上。我那天去衙门送信,听得真切。”
他顿了顿,像是回忆,又像是强压怒气:“若不是林秋拿小子那一晚帮我一把,我一家老小如今还不知在哪儿飘着!这点银子,拿去解个急,算我还人情。”
屋中气氛顿沉,像是林母在坚持,又像是情绪难平,忽而响起一阵急促的犬吠。
灰子的声音低沉却有力,夹杂着急切与欢悦,正对着门口连连吼叫,前爪扒门,尾巴猛摆,像是察觉到熟悉气息。
屋内,林母话音一顿,皱眉回头:“这灰子今日怎的发疯一般?平日里最是乖顺的……”
刘汉也愣住,起身张望,正要开口,便见林母已快步走至门前,心中疑惑越发浓重。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灰子兴奋地蹦上前,围着一人团团转,那人身着朴素灰袍,眉眼如旧,只是比出门前多了几分沉稳。
林母脚步一顿,怔在门口,一时间竟忘了作声。
林秋站在门前,神情沉静,眼中却隐有光色波动,缓缓行礼:“娘,孩儿回来了。”
林母呆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眼眶一热,猛地将他抱住,声音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的手掌瘦削,却抱得极紧,像是唯恐下一息这人便要再度消失。
林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不用担心,我没事。”
刘汉赶紧靠近,先是愣着看了他几眼,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难掩的喜色:“你小子……总算是回来了。”
他目光一转,忽地注意到林秋身后的沈如晦,神情一顿,话音顿住。
那女子素衣负剑,神情冷静,不语不笑,然而那一身气度与门前拴着的两匹膘肥毛亮的马匹,哪一样都不像寻常人家能沾边的。
他不由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
林母也感觉出异样,眼角余光瞥见屋外静立的女子,神情一凝,放开林秋,迟疑地问道:“秋儿,她是……?”
林秋看了看母亲,又看了一眼一脸迟疑的刘汉,笑着道:“娘、刘叔,先进屋吧。事多,不是一句话能说清。”
他轻轻拉着母亲,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里头坐,我慢慢讲。”
三人一同进屋,沈如晦走在最后,脚步无声,扫了屋内一眼,见陈设极简,炊具与家具虽收拾得整洁干净,但终究掩不住多年积贫的痕迹,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蛇腥气。
林秋请师姐入座,亲自斟了一杯温水,又替母亲搬来靠垫,刘汉便自觉坐在门边杌子上,不敢靠近太多。
林母才坐定,便张口欲言,林秋却率先开口,看了刘汉一眼,语气平静地问道:“方才我在门外,听娘和刘大哥说……衙门提前收了常例钱和撒花钱?”
刘汉苦笑着叹了口气:“这事儿确实突然。镇上来了个新吏头,说是上面缺银,催得紧,来月的两项钱要提早收。”
林秋听到这,心头一动,却没有立刻答话。
刘汉笑着凑过来道:“不过眼下你回来了,那就不劳我费心了。
“听说你那日跟几个猎户进山,一口气猎了五头野猪,镇上人都传开了。再加上你那砍柴的手劲、捕蛇的门道……我看你家要筹那点钱,怕也用不了几天。”
说完,他还啧啧称赞了几句,眼中颇带几分佩服。
林秋默然点头,神色如常,心中却另有打算。
捕蛇、砍柴、打猎,本是他赖以糊口的营生,可如今触及修行之道,气机流转于体,若再谋生,其实未必仍循旧路。
正在此时,院外街头传来一阵喧哗。
有孩童奔跑叫喊,有人高声嚷嚷:“来了!大老爷来了!是镇上最大的官,亲自下街巡啦!”
一时之间,原本静谧的街巷顿时嘈杂起来,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