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一阵死寂,只剩下张常志急促的喘息声。
“前……前阵子衙门收常例钱和撒花钱,我,我哪有钱缴?”
张常志哆嗦着,嗓子发干,想要开口又吞了口唾沫,“就……就只好去找杜爷借了些。可那老鬼催债催得紧,说若不还上,就要我这条命抵。”
他咬了咬牙,声音放低,带着几分祈求:“我总不能真去蹲号房子、挨板子,没法子,就找了你娘,借些钱帮我应个急。谁知那杜爷的利钱……越滚越多,根本还不上了……”
张常志说着,眼神有些闪烁,似乎怕林秋不信。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林秋一眼,又压低声音道:“秋子,我是被逼急了。你娘心软,才答应帮我,真不是我贪钱。”
巷子里光线昏暗,林秋的脸色越发阴沉,眉心紧锁。他盯着张常志,冷声问道:“杜爷到底逼你还多少银子?期限几时?还有……你自己的钱去哪儿了?”
张常志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低头咕哝:“那……那老鬼说,要我在下月初一前凑齐二十两银子。若是再不还,就要卸我一只手……我自己的钱,唔,早……早花没了。”
林秋眼神一凛:“花没了?”
张常志支支吾吾,嗫嚅了半晌,才讷讷道:“我……我拿了一些去赌,也喝了几壶酒……都在镇上花掉了……”
林秋静静盯着他,心里忽地一沉。
二十两银子,比入清微观的门槛费还高,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就算是他要得这笔钱,也得连续进山、省吃俭用好一阵子才行。
再看张常志这副油头垢面的样子,眼下全无半点上山讨生活的痕迹。
他平素也晓得,张常志靠贩卖山货过活,可瞧如今这副模样,怕是早没进过山,平日只顾在镇上混日子。
林秋心头泛起一阵凉意,想起当初父亲身死,家中山穷水尽,张常志家却连口热粥都没送过来。
如今却又来找娘亲伸手讨钱,偏娘心软,竟然不忍推拒。
他心里一阵堵,怒火翻腾:“我警告你,别再去缠着我娘。下次若是再敢伸手,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张常志低着头,听到林秋呵斥,嘴角抽了抽,神色挣扎,半晌才低声道:
“我、我也没想这么做……可是……”
林秋眉头一跳,冷声道:“可是什么?”
张常志手指搓着衣角,像是怕说出口会招来一顿打。
犹豫良久,才低声道:“前些天……杜爷手下人找上门来,说若再不还钱,就连累春花当连带担保人——我当时借银子时,为了凑够数,在借契上写了她的名字,说是她点头应承的。”
林秋目光凌厉地盯住张常志,寒声道:“你竟敢冒我娘的名?!她根本不识字!”
张常志脸色苍白,忙摆手:“我也没办法……那时候着急要钱,我想着反正是亲戚,签个名子凑凑数,过阵子我凑齐了还了就是……哪知道还不上,那老鬼就赖上了你娘。说她是担保人,就得替我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