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愉悦地笑了起来。
倾家荡产,这词太严重了,被她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又乖又搞笑。陆斯泽笑得肩膀都在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哟,你信我,从来没有人敢让他倾家荡产,正好了,你能做第一个吃螃蟹的。”难怪周诺说陆斯泽是狗,这人还真有点狗,就爱满嘴跑火车,无意间害别人接不住话茬。
温听宜一时哑然,抿抿唇说:“不,我不敢吃。”身旁,程泊樾懒散静默,目光没什么焦点,好像在一瞬不瞬地看她,又好像在百无聊赖地等待别人发牌。
贺连禹逮着机会,开玩笑地数落某人:“樾,你平时是不是对听宜妹妹很凶啊?看她这么怕你。”
程泊樾一只胳膊撑在桌边,拳峰抵着唇,眉目染着一层倦意。“对她一一"他默了默,慵懒缱绻的语气接着上句说,“凶不起来。”空气安静下来。
不是尴尬的沉寂,而是一种不愿打扰气氛的、很上道的静。大家好像都看出来程泊樾对她不一般了。
温听宜忽然明白了他今晚带她过来的用意。兴许是为了让谣言不攻自破的。
别人已经能看出来,程泊樾不是不待见她,而是觉得她讨人喜欢。至于是哪种程度的喜欢,就算不明说,别人也能从他纵容的行为里猜出一温听宜尽量控制住呼吸,心跳隐隐加快,若无其事地撮了一口酒。一层果味在舌尖化开,甜滋滋的。
片刻,新的一局开始。温听宜偷偷瞄一眼程泊樾手里的牌。手气真好,难怪每次都赢很大。
两人坐得很近,她的白色马丁靴侧边抵着他的皮鞋,壮着胆子轻轻碰了碰他,羡慕地说:“你运气好好。”
程泊樾感受着桌下怯生生的碰撞,掀开手里的暗牌,懒腔懒调地说:“也就今晚好点儿。”
不知他是故意谦虚还是随口一说,温听宜垂眸拨了拨吸管,有意安慰他,柔声呢喃:“今后每一个晚上都会好的。”“那得看你在不在我身边。”
他话里没什么情绪,朦胧的暧昧却像雾一样,在她耳边荡开,突如其来,直击心坎。
意思是有她在,所以他运气才好吗?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无疑会让人上瘾贪恋。招惹他,真不是件容易事。温听宜保持清醒,慢半拍咬住了吸管。程泊樾手里过了一轮牌,偏头看过来。
女孩子微低着头,默不作声撮着一杯粉色甜饮,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不知是打了腮红,还是被酒精酿出来的。
他抬手摸她的脸,试探温度,拇指又贴着她脸颊摩挲两下,有点好笑地问:“喝上头了?”
温听宜轻咽喉咙。
当然没有喝上头,只是有种奇怪的微醺感。只能怪这杯酒了。
她避开视线,心不在焉地嘀咕:“本来就不怎么能喝…”他对此认同:“嗯,喝醉就开始干坏事儿。”被翻旧账了。
她轻咳一声,声若蚊呐:“怕什么,还没醉呢。”本来想鼓起勇气将他一军,却因为顾忌被人听到而压低音量,气势矮了一截。
程泊樾挪开视线出牌,一笑置之。
温听宜懵了会儿,又摸不准他的心思了。
离开会所时,已经是凌晨。
上车之后,温听宜揉着眼睛犯困。
拿手机看了看微信,有点失落,今天还是没有收到林导工作室的消息。只有几个温兆文的未接来电。
她已经拉黑三个号码了,对方总有新的方式打进来。温听宜直接关机,沉下心,看向车窗外。
程泊樾站在会所花园接电话,车子停在他几米之外。温听宜降下车窗玻璃,下巴埋进交叠的手臂,趴在车窗边静静望着他。程泊樾浸在路灯光线里,听着电话里的秘书认真陈述。其实他犯了点倦,站姿却依旧挺拔,搭在手机背面的食指点了两下,一手插着兜,神情寡淡地侧过身。
半远不近地,他定了定神,对上一双困倦又清润的眼眸。她像一只窝在车里探出脑袋的猫,耷着耳朵,明明快要睡着了,却软绵绵地撑起清醒,乖乖等他上车。
夜色里,他凝住的目光深了一寸。
“程总?”
听筒里传出忐忑的疑问,他收回视线,迟了一秒才应:“在听。”他的私人号码没几个人知道,一般人打不到他的手机上,天大的事也别想扰他,只能让秘书转达。
秘书得到确切的回应,放下心继续说:“温兆文先生的意思是,他会派秘书前往京城总部,找周特助谈一谈新能源项目的事。另外他想知道,您哪天有空,他可不可以亲自到总部见您一面,同您商议几件事?”程泊樾不置可否,抬手摁了摁鼻梁,兴致索然:“接着说。”.…好的。“秘书得不到回答也只能照做,“温先生还说,等老先生寿宴过后,他想亲自上门拜访,然后……把温小姐接回去。”程泊樾轻按鼻梁的动作顿了顿,什么也没问,脑海里莫名浮现一双哭红的小鹿眼。
他低嗤一声,不着痕迹地讽刺:“那就看他有没有本事踏进程家大门。”说完就懒得多言,通话挂断。
程泊樾转头看去,某只爱哭鬼已经趴在窗边打起了盹,脑袋一晃一晃的,像数学课上走神的马虎虫。
何止走神,温听宜差一点就要去见周公了。混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