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0章
==第三十章==
十月中旬,桃花未开,枯叶都不剩下几片,冷风飘零吹落些许草絮。<1封温玉对梦境中的一切都记忆深刻,仿佛是自己亲身经历一般,但梦中二人琴瑟和鸣,相伴而行时那么长的路都会觉得短暂。而现实中,她和他相顾无言。
封温玉看见他嘴皮子动了动,半晌却久久不见声音,封温玉心底有一刻了然,他应该是在为了称呼而迟疑。
叫她什么呢?
阿玉?封姑娘?
他也来了这里,封温玉对心中的那个猜想越发肯定了,他定然也是做了同样的梦。
最初意识到这一点,她想过去质问他,但经过在江南的停留,封温玉反而越发冷静下来。
她自认对顾屿时还是了解的。
梦中究竞是发生了什么,才能叫他舍得退婚?他定然也是确认过,梦境中的事情是确切发生过的,否则,他也不可能上门退婚。或许梦中的她们闹得太难堪?
封温玉一直记得在他离开扬州那一日的梦境,鲜血染红白皑皑的雪地。子嗣对于现下来说代表了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二人最终不论闹到什么程度,封温玉其实都不觉得意外。但,他选择退婚了。
因为结果不能让人接受,所以他选择了放弃。只是这一点认知,就足够让封温玉一切的情绪都冷却下来,她讨厌违诺之人。也没人喜欢被放弃。
她打断了顾屿时没有意义的迟疑:“顾大人。”简简单单,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称呼,饶是顾屿时觉得他能接受事实,但真的面对这一刻时,他依旧控制不住地心下一沉。但眼前人好像早就走出来了,她问他:
“顾大人怎么在这里?”
顾屿时垂下眼眸,竭力抑制住眸中情绪,他退了一步,腾出空间给她踏入凉亭,他说:“听闻青宁寺盛景,特来一观。”是她总爱往这处跑。
叫他也习惯了每年陪她来赏花。
再后来,他亲眼看着她将另一个男子带来,一如他当初。1他曾觉得她们在彼此眼中,都该是最特殊的一人。后来才惊觉,原来他也没什么不同。
顾屿时很难说清当时他意识到这一点时是何心情,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第三者踏入他们的世界。
封温玉听着这一番敷衍之词,忍不住地在心底暗呸道一-骗子!盛景?
也不瞧瞧这是几月,四周都是光秃秃的,能有什么景色而言?骗人,也不知道寻个好的借囗。
顾屿时看向她:“你呢,怎么在这儿?”
下一刻,他又想起了什么,恍然:
“是老太太的寿辰。”
封温玉一腔不忿的情绪如同被一盆冷水浇灭,她忽然有些无力感。他对她祖母的寿辰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不明白,分明是情投意合的两人,怎么就走到这种地步。封温玉长呼出一口气,她坐在了石墩子上,推开许久没有人用而满是灰尘的杯盏,埋首在手臂上不肯抬起头。
见状,顾屿时脸色微变,他半蹲下身子,企图从缝隙中观察她的脸色,然而做不到,他只能皱眉问:
“哪里不舒服?”
又是一个猜测生出,顾屿时卡壳了两声,隐晦含糊地问:“是……肚子疼?”成亲十二载,在她小产后,她落下病根,月事变得来期不定,一到月事时又总是疼痛难忍。
那时,他身居高位,请了太医替她诊治,又遍寻天下名药,但是治标不治本,她这几日光景总是万分难捱。
顾屿时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视线落在女子小腹处。封温玉起初是懵了,后来察觉到他的视线,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陡然涨红了脸,她咬牙切齿地挤出声音:
“我没有!”
又不是她的小月子。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封温玉自己都麻了,她干嘛和一个外男讨论她的月事。
小姑娘脸色红润,眸中的恼意恨不得化作怒火烧死他,一点也没有病态的模样,顾屿时眉眼极浅地舒展开,才问她:“那是何处不舒服?”
封温玉没好气道:“心里不舒服。”
顾屿时一头雾水,前世他从不听说这一点:“你何时有了心疾?”
封温玉要被气笑了,她深呼吸想要保持冷静,但失败了,她咬牙道:“一见你就烦,怎么就不算是心疾?”
话音甫落,封温玉就发现四周骤然安静了下来。她指尖不着痕迹地颤了一下,她保持这个姿势,却是不由自主地抬眸朝顾屿时看去。
他站在凉亭中,和她离得其实很近,近在咫尺又仿佛隔着一层看不清摸不到的屏障,落日仅剩余晖,微弱的红霞洒入凉亭,他背对着霞光,眸眼垂下,半张脸都隐了在阴影中,叫封温玉看不清他的神情。四周的空气好像都有些许的凝滞。
仅是寻常的呼吸都仿佛透着细微的刺疼,顺着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汹涌在血液中久久不息。
好久,封温玉听见他问:
“你就这么讨厌我?连见我都不愿。"<2他声音好像平静,却让封温玉心尖泛起酸涩,她不觉有些红了双眸。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年大哥游学,她回扬州祭祖时,路过他游学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