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甄家带着一车礼物来了。
封氏和英娘进到厅内,分宾主坐下,明瑶华笑道:“你和英娘是苦尽甘来了。”
封氏的精神面貌极佳,和明瑶华第一次看到她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判若两人,而英娘有父母护着,和呆霸王是再也扯不上一点关系的了。想到过去的苦日子,封氏还有些惊魂不定,她道:“不瞒大奶奶,我从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日子,总是忍不住想,要是我一直没能找回英娘,过的该是什么日子。”
她这几天躺在床上,仿佛是做梦一般,能找回英娘已经是不敢想象的意外之喜的,甄士隐还成了朝廷的六品官,她生怕这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就要回到女儿丢了,家被烧了,丈夫跑了的那几年,她人生中最痛苦的几年。封氏没忘记当初是明瑶华出面请平昌郡主帮忙,借了忠顺王府的势,才能和英娘团聚,不然单凭她自己,就算知道女儿在薛家,也不一定能要回女儿。欠忠顺王府的恩情甄士隐已经还了,但欠明瑶华的恩情她却不知如何报答,只盼着有朝一日明瑶华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一定竭尽全力报答她。明瑶华不知她所思所想,劝道:“英娘就在你身边坐着,快别说这样伤心的话,你的坏日子都过去了,以后都是好日子,只管享福就是了。”英娘和黛玉都在厅内坐着,何必让她们听了跟着心情不好。封氏笑道:“是我说错话了,大奶奶说的对,以后我只管享福就是了。”大人在说话,黛玉和英娘也有她们的话要说,黛玉笑道:“嫂子,甄伯母,我带英娘去花园逛逛。”
明瑶华禁不住一笑,道:“你们去吧。”
她们出去了,明瑶华问了封氏扬州亲友的近况,封氏将知道的都说了,她知道洛神坊是明瑶华的铺子,于是笑道:“你的那处铺子,是极红火的,盐商家的丫鬟来找我做绣活时说了,盐商家里的太太姨娘小姐们都爱用洛神坊的花香皂,有的盐商太太一买就是十个锦盒。”
一下子买十个锦盒,估计是买去送人了。
扬州洛神坊生意好,明瑶华从每月寄来的账本里看出来了。不仅如此,就连药皂的销量也有增长,好似是因为伍兴儿将药皂卖给云贵地方的行商,南直隶以外地方的单子,他抽百分之五的利。她的小金库在稳定进账,明瑶华高兴一会儿,就按下不表,转而问封氏她最疑惑的一件事:“甄老爷怎么就成了朝廷的官儿了?”又不是科举,又不像是捐官,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当官的途径?甄士隐到底帮了忠顺王府什么忙?
封氏知道的也不多,道:“并不是什么有能耐的官儿,他是在朝天宫挂了个官职,朝天宫是专为皇家做事的道观,里头的主持是六品的官。”封氏提到皇家两字,明瑶华更好奇了,但有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和皇家牵扯上关系,她还是别问了。
明瑶华岔开话,只问封氏来京城后过得惯不惯之类的家常话。外头书房,林明霁和甄士隐从没来往,这是初次见面,寒暄几句之后,甄士隐和他谈起风水命理来,林明霁感兴趣地应和了几句。谈了一阵,甄士隐话锋一转,笑道:“我于相面上颇有心得,你可想知道你未来如何?”
林明霁一怔,随即笑道:“未来虚无缥缈,只有当下是实实在在的,我并不想在真实的当下,为虚假的未来而恐惧,或是欣喜。况且,我所做的不同决定,会指向不同的未来,未来变化无穷,我今日的未来命运,和我明日的未来命运,也许大相径庭。”
林明霁自己都不愿意接受相面,更不会愿意他的妻女接受相面,甄士隐只得遗憾地继续和他说些风水上的知识。
只是从林明霁的面相上看,他有宰辅之姿,侯爵之命,而他女儿青出于蓝,可惜不能亲眼见见,看清他的女儿日后是为王侯,还是为妃后?也不能见见林明霁之妻,夫妻一体,到底是为何,他无法从林明霁的面相推出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