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乡试结束后
八月初八,林明霁一行人早早就去贡院门前排队，经过守卫严密的检查之后，各自按着考牌上标着的号走向考棚。
贡院之内最高的建筑，除了瞭望塔之外，便是明远楼，另有两处重要建筑，分别为至公堂与衡鉴堂。
林明霁看了一眼中轴线上的飞檐翘角的建筑，将目光收回来，进了考棚里。小小的考棚，三面是墙，一面对着过道，容人进出。考棚里两块板子一上一下卡在墙上，上面的板子是桌，下面的板子是凳，夜晚将桌板拆下来，卡在和凳板同一高度的墙缝里,就成了休息的床板。八月份白天的太阳还是热晒的，等到了晚上，却是温度骤降。林明霁为了夜里保暖，穿了好几件单衣，在排队时出了一身的汗，进了号舍里，他赶着将多余的单衣脱下叠放好。
林明霁进了考棚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一罐干净的水，按照旧例，等明日开考前还会发一罐水并两支蜡烛。
林明霁暂时不渴，将考篮吊在头顶梁上，撩起衣袖至胳膊肘，俭省地用罐子里的水打湿一块布巾，先擦脸擦手，再将积灰的板子擦拭干净。这些灰尘弄脏了他的衣服事小，明日弄脏了考卷事大。一切做好，他才半躺下养精蓄锐。
小小两片板子合在一起组成的床，还没他人高，只能缩着躺下。未来的几天极为重要，不能精神不济，能休息就抓紧时间休息。暂且将堂伯的事放在一边，明瑶华给各家送了中秋节礼，收到了各家的回礼，又吩咐下去，给下人发了赏银，定下中秋佳节当天的菜品等。不过是按着旧例来。
中秋当天正是林明霁的最后一场考试，明瑶华实在没有玩乐的心思，就连平昌郡主邀去看花灯，她都拒了。
不过中秋节这日倒是有一个意外之喜，林二管家给他送来两间金陵铺子的房契地契，写的是她的名儿。
林二管家道：“老爷说了，大奶奶操持家里辛苦了，这是特特给您傍身的。"<1
林如海原是吩咐林管家，但林管家去了金陵，去之前便将这事托给林二管家。
明瑶华看了看房契上写着的铺子地段，颇有些一头雾水，不由胡乱猜测，林如海突然给她铺子，还是在林明霁应试之时给她，难道是有什么暗示？实在想不通，但已经改了她的名字，她再推拒反而不美，便笑道：“我收下了，等晚上我再亲自谢父亲。”
林明霁在金陵应试，这个中秋节，林家过得没有去年欢快。中秋晚宴，明瑶华抱着好姐儿出席，先谢了林如海给的铺面，林如海道：“你打理家中上下费了许多心思，不过是两处铺子，不值当什么。”这个时间点，林家人莫不是紧张又期待，盼着林明霁能考个举人回来，又担心有什么意外，有些吉利话也不好随便说，说了落空徒增尴尬。即便是林如海，也只在开席前说了些祝福一家人福寿康宁的场面话。幸好有好姐儿充当吉祥物，在各人怀里被轮流抱过，好姐儿的笑声冲淡了紧张和期待带来的沉闷。
京城皇宫家宴
洪熙帝坐在上首，松松靠着椅背，一派闲适地欣赏大殿中的歌舞，今年中秋节是他登基以来最痛快的一次节日。
碍眼的亲爹称身体不适，不出席家宴，大殿之内，唯他独尊。洪熙帝终于有了当皇帝至高无上的快感。
在和太上皇的博弈中，他占据了一点上风，史鼎封侯的旨意已经下去，对戚家和马家的清算也在进行中。
于军权上，他撬开了一点口子，在边境卫所安插了他的心腹，于朝堂上，乡试恩科正在进行。
等太上皇百年之后，他定要将那些个太上皇身边掣肘他的走狗通通贬斥罢官抄家流放，换上只忠心于他的官员。
一队舞姬撤下去，忠顺亲王逮着这点安静的空闲，笑道：“五弟向来是最爱说笑的，往常父皇在时，五弟说的话总能说到父皇的心心坎上。哪处出了灵芝白鹿紫气翔云这等祥瑞，五弟总是第一个知道，或是买下来或是命人画下来呈给父皇。怎么今天晚上，好话也没有，好东西也没有？莫不是五弟的心意只献给父皇，旁的人，一丁点儿都配不上？”
轮换上场的歌姬止步在殿外，不敢进殿。
忠顺王妃扯了扯忠顺亲王的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好好的，你招他干嘛？
忠顺亲王拂开忠顺王妃的手，饮了一杯酒，继续道：“五弟，哥哥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哥哥的话？”
瑞安亲王身边坐着的瑞安王妃脸色煞白，以往都是瑞安亲王和太上皇一唱一和，时移世易，如今也轮到皇上和忠顺亲王一唱一和了。瑞安亲王憋着气，站起身，朝着洪熙帝拱手道：“皇兄恕罪，臣弟是搜罗到了一只大白龟，已命人送到太极殿了。只是白龟罕见，臣弟也只寻到了一只，若是皇兄想要，臣弟这就去父皇哪里，求父皇将白龟还回来，臣弟再献给皇兄。忠顺亲王被无视了，也不生气，笑道：“五弟做事是越来越糊涂了，这是要陷皇兄于不孝不义吗？”
瑞安亲王道：“臣弟不敢。”
洪熙帝仿佛看了场猴戏，笑道：“行了，都是兄弟，你们两个多大年纪了，还斗嘴。五弟，坐下看歌舞。”
殿外的舞姬们将要进来，丽妃弯眉浅笑，语调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