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盐商抄家
几百艘预计运往湖广的盐船沉江，湖广一带盐价高涨，盐铺里买一斤盐要花上四十文钱，就是这样还每日限量卖，去晚了就买不到了。湖广地区水网密集,码头多，靠力气吃饭的搬货工多，干体力活的苦工不吃盐干活就浑身没有力气,盐价再贵也得咬牙买盐做饭。穿着蓝布衣裳的老妇一边心疼地捏着铜板一边走向盐铺，盐铺伙计正取下门口的招幌，老妇急忙跑过去，“我要买盐,先别关门。”伙计卷着招幌，头也不抬道：“今儿的盐卖完了，明天请早。”老妇放低声音求道：“伙计小哥，就卖我一点盐吧，家里实在没盐吃了。”她的两个儿子都在码头搬货，一天能挣一百二十文钱，因盐价涨了，她这几天一直俭省着用盐，宁肯做菜多放些油水，就盼着盐价能赶紧降回十八文一斤。谁知盐价还没变，家里的盐却吃完了，再不买盐，家里的儿子儿媳都要有意见了。
伙计道：“这真不行，铺子里的盐都卖完了，等明天才拉来新的盐。明天盐铺开门,你早些来吧。”
老妇还欲求情，突然被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矮小子挤眉弄眼地半哄半曳到旁边巷子里，矮小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努努嘴道：“三十文，要不？老妇眸光闪烁，瞬间意识到这是何物，她朝巷子外看了一眼，无人看进来，伸出一根手指沾了一点颗粒物放到嘴里，咸的，是盐！只要三十文，比盐铺还要便宜十文钱！
老妇迅速数出十个铜板留下，另外串在绳上的都给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妇怀里藏着一包盐，不敢从街上走，抄小巷子回家。矮小子数了数铜板，咧嘴笑了，出去寻摸下一位顾客。然而这一次他的运气不太好，买盐的中年汉子还没数铜板，就被穿着便服的本地衙役和盐运司探子逮住，双手反剪压在墙上，中年汉子立刻求饶道：“官爷，我不认识他，是他硬拖着我进来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盐运司探子出发前被叮嘱过，只抓恶贼，勿伤百姓，于是问了中年汉子的姓名住处，就将他放了。
不过矮小子就没这样好的待遇了，盐运司探子掐住他的下巴，“你就是皮三？想活命，就跟我们走一趟，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皮三咽了下唾沫，张嘴就要高声狡辩，盐运司探子经验丰富，手上用力一拧，皮三的下巴就错位了，鸣鸣地说不出话，只能留口水。抓到了皮三这个私盐小贩，盐运司的人顺藤摸瓜，很快就查到了扬州胡家王家卓家头上。
林如海有洪熙帝的密旨，虽还不能动幕后主使，但这几家盐商尽可以按律处置。
连同密旨来的还有锦衣卫指挥指挥金事，全程跟进两淮沉盐案。不过半个月的功夫，所谓沉江的私盐就被搜查出来，装盐的麻袋上还有盐场的印记，加上抓到的一众私盐贩子的口供，人证物证俱在，几家人都来不及向依附的权贵乞求庇护，案子就有了结果。
胡家王家卓家等人伪造沉船，骗取盐引，操纵盐价，按律抄家，家产归入国库，女眷和未成年男子官卖为奴，余者流放琼州。锦衣卫带领五六百人手，分头将几家团团包围，封锁各处入口，男子捆了扔在一处院子里，女眷关在一处屋里。
卓家的男主子们被锦衣卫带来的力士们用草绳绕几圈死死捆住。人在落魄时，尽现颓态。
卓老爷的头发看起来稀疏泛白，绸缎的衣裳不知在哪里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卓二爷的发冠摔了，一向打理整齐的发丝掉到脸侧。卓大爷被捆着，听着屋内妻女的哭声，心疼得跟着哭，一边怨恨卓老爷和卓二爷，“咱们家足够富贵，偏你们为了赚更多的银子，非要搭上什么贵人，害得家里都跟着遭罪，卓家在扬州经营了近百年，全被毁了。”卓二爷呵道：“好大哥，家里刚搭上贵人那会儿，你不也喜的什么似的，还做梦要把侄女送给贵人当侍妾，怎么，有好处你就狗见了屎似的粘上来，落了坏处你就想撇个干净？”
卓老爷流泪：“这时候了，少说两句吧。”胡家、王家、卓家宅子里搜出来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田宅铺子、绸缎衣物、金银碗盏，一应值钱物事都由文书登记造册，金银古董等物直接整理装箱，绸缎碗盏奴仆等估价变卖，换成现银，再装箱登船，送入京城。“都盯紧些，别叫人躲起来或者跑出去了。各处都仔细搜，要是漏搜了少了银子，就拿你们是问。”
一个小旗一边呵斥一边在胡家正房里走了一圈，手里随意拿起一锭金子抛着玩。
胡家正堂廊下锦衣卫指挥金事坐着椅子上，写字的和算手正埋头估算并登记各样财物，旁边还有一个蓝色锦衣太监盯着，远远传来胡家主子仆人的哭求声，在坐的各人皆是充耳不闻。
锦衣卫分三处行动，算了六日，才将三家盐商的家产清算清楚。孟金事看了眼册子，大为放松，只胡家就有超六十万两，三家加起来，一共有一百六十万两，远超皇上的预期。
回京之后，皇上对他们也能手松些，跑这一趟，他估摸着能得个几千两赏赐，也不少了。
孟金事当即写了一封密信，四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与此同时，瑞安亲王拆开还在扬州的柳唯芳传来的信，脸色大变，当即备轿进宫。
在午门处碰到了忠顺亲王，大庭广众之下，碍于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