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昨晚说好了,今儿早上要早起写福字和对联,这才一晚上过去,你就忘了?”
明甫光顿了顿,昨晚上各自回房睡觉前林明霁临时提的一嘴,他睡着之后就忘了,但还是嘴硬道:“我当然没忘,你快让开,我要穿衣洗漱了。”等明甫光打理妥当,喝了一碗小米粥,就去前院大书房。不独林明霁,就连黛玉也在提笔写福字了。明甫光脸上有点烧,他比小师妹来得还迟。明甫光赶紧上前,加入写对联和福字的队伍,顺口问道:“姐姐不来一起写吗?”
林明霁一边去看黛玉写的字,一边道:“瑶儿许是才起呢。”嗯?
明甫光看他。
“咳,我是说,你姐姐在管着厨房和年货那些杂事,还要盯着发放份例的事,忙得没时间过这边。”
哦。
明甫光收回了目光。
黛玉写的字已经初俱风骨,林明霁握着她的手腕教她如何更稳地发力且不伤手腕。
黛玉再运笔时,写出的字果然更有力度了。林明霁在府学的时日多,黛玉和这个哥哥的相处还是少了些,因此有点拘谨地笑道:“谢兄长教我。”
“一家子人,不必说谢,光弟当初练字也是我教的。”林明霁看着这个妹妹,从容貌到才学,再到贴心乖巧,简直处处都好。府学里炭火不如家里的旺,写字时手冷得很,黛玉知道了,亲自做了一个墨蓝素缎貂皮手笼送给他。
当然,瑶儿也给他备了,但是妹妹亲手做的,和绣娘做的,那能一样吗?林明霁不免畅想,侄女儿肖姑,若是未来瑶儿能生下一个女儿,最好像黛玉一样。
三个人一起写,很快就写够了家里各处门院需要的对联和福字。林管家乐呵呵地指挥下人张贴,在大门口看到相熟的人,都禁不住搭话道:“你们家的对联写的不错,是哪家书肆买的?哦,我们府上的啊,是我们府里大爷和大小姐并我们老爷的弟子自己写的,写的还过得去,倒是省了一笔银子。”
隔壁宅第的下人偷偷撇了下嘴,转过脸就说出一连串恭维的话语。张罗完毕,闲下来,林管家忍不住老泪纵横。林家多少年没有这样热闹的场景了,再想想前些年的冷清寂寥,再看看现在,林管家很快又擦了泪水,大过年的,要高兴才是。除夕这天,一家子人在祠堂祭祀祖宗,香炉里的线香燃烧发出哔哩啪啦的声响。
当晚,林家人都聚在小花厅里守岁,炭盆里燃着上好的红罗炭,只披上一件皮毛披风便足够保暖。
明瑶华笑道:“干坐着无趣,咱们来玩飞花令如何?熬夜伤身,咱们玩几轮,到了新年新岁,就各自回去睡觉。”
众人都应了,议定以“风”字开始,一时小花厅里满是热闹温馨。直到梆子声响起,远处有鞭炮声传来。
新的一年到了。
林如海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几个大红封,四个孩子一人一个,里面是一百两的银票。
众人互道吉祥话,接着便是各自回房歇息。黛玉由春纤搀扶着,身后还跟着雪雁紫鹃等丫鬟,新年屋里和廊下都亮着灯,从花厅到漱玉轩一路上都是亮堂堂的。黛玉嘴角弯起,这些灯照得她心里也是亮堂堂的。京城荣国府
宝玉被催着进到塞了汤婆子的暖和被窝里,今日祭祖,晚上守岁,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他来不及想别的。
此时安静下来,他不由念了一句,“也不知道林妹妹在家中过得好不好?她的哥哥嫂子对她好不好?”
袭人掀开灯罩的动作一顿,晴雯在一旁听到了,应了一句:“林姑娘有亲爹在呢,谁敢亏待了她去?”
袭人笑道:“小祖宗,别白操心了,明儿个还要早起给老太太拜年呢。快睡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