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在门后，喊了一声：“你是谁家的，有什么事？”林青松终于等到人，他一个人在外头，禁不住胡思乱想，越想越怕，带着哭腔道：“少爷，我是林家的小厮林青松，昨儿白天来过您家。老爷突然发病，病得说不出话，家里乱糟糟的，我爹让我来求您回去主持局面，好歹帮衬一把。楚明霁惊在原地，听着门外的哭泣声，卸下门栓，打开门，拧着眉问：“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林大人看上去不像患疾之人。
林青松抹了一把眼泪：“白天是好好的，可是半夜就发起高热，如今府里除了老爷，就只有一个姨娘，大小姐远在京城，没法飞回来。您要是不回去，我们都没法了。”
明瑶华裹上素色的袄子披风出来，握住楚明霁的手，轻声道：“你去吧，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孩子对于亲生父母总是有孺慕之情的，有些明白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都忍不住寻找父母的踪迹，何况林如海这样，对于楚明霁而言并没有过错的父亲。
楚明霁手掌冰凉，喃喃道：“你陪我，瑶儿，你陪我去。”“好，我陪你。”
不是自己亲爹，明瑶华十分稳得住，一桩桩地将事情安排妥当：她去后罩房叫醒花椒娘，说明情况，让她明日看好家门；同时让楚明霁去请齐典吏来家里陪一晚明甫光，还顺道回房里取了一件大氅给楚明霁披上。楚明霁等人赶到林家之时，大夫正在诊脉，林管家和宋姨娘守在一旁。诊过脉，大夫走到外间，不妨看到楚明霁等人，面露诧异。林管家先问了楚明霁好，而后道：“秦大夫，你直说吧，这里没有外人。”秦大夫点点头，道：“林大人这是长期的损耗精力，忧虑多思，导致肝气郁结，气血凝淤，又因情绪大变，致使邪气趁虚而入，引发高热。我开两剂方子，你们仔细看着，退了热就好了。若是等到天亮还不退热，我再换一个方子。秦大夫一边写方子一边偷瞥屋子里的年轻男子，嘴里说道：“林大人这番高热看着凶险，但不是坏事，这是把心头的郁气一并发出来了。要是一直闷着，表面看着是还好，等到哪天身体撑不住了，一发作，人立时就没了。”秦大夫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这个年轻人是谁？难道是林家从哪里捡回来儿子？
总不能是女婿吧？
宋姨娘仿若隐形人呆在角落里，一眼就看出来，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和林如海是有血缘关系的小辈。
侄子还是外甥，谁知道呢？
总归与她无关。
虽然秦大夫说林如海退了热就好，楚明霁也不好立刻就走，于是守在床边照顾了一整晚，喂水擦汗喂药，十分尽心。林管家看得老泪纵横。
明瑶华陪了半晚，困得打呵欠眼角泌出泪，被安置在漱玉轩厢房睡了两个时辰。
丫鬟好奇地看着明瑶华，一边铺床一边道：“府里只外院有干净的客房，后院的各处空闲房间长久没有住人。只有这处漱玉轩，是我们大小姐在家时的院子，日日有人来打扫的。奶奶暂且在这住一晚，等明日就能整理出干净的院子给您。”
明瑶华累得没听进脑子里，倒头就睡。
火
次日，林如海醒来，看到床边摆着一张榻，榻上蜷躺着、盖着锦被的人，竟是楚明霁？
林如海强撑着要坐起来，他嘴里还留存着苦药汁子味，想来是大夫开的药方子有效，半夜那股头昏脑涨、身体沉重之感已经没了，只是还有些乏力。林管家领着下人端了好些早点进来，看到林如海要坐起来，忙过去扶着。林如海嗓子干哑，低声问：“他怎么会在这儿？”楚明霁被细微的声音惊醒，和林如海的目光对上，有点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只点了下头。
好在林管家安排的小厮说备好了水，请他去外面梳洗。林管家趁机把昨夜的惊险说了，末了道：“幸好少爷和少奶奶孝顺，二话没说就来了。”
这次是有惊无险，但事前谁能预测到有惊无险还是又惊又险？林如海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林家的家族荣光由他一人扛着，如今倒有了个可以分担的人了。
楚明霁洗了脸，重新梳过头发回来，和林如海对坐，安静地用了早饭。林如海喝了药，忖度着眼前人下一瞬就要提出告辞了，先他一步开口道：“明霁，我派人请了明氏过来，你先听我说一番话再走。”这个儿媳妇和儿子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很大程度上能主导儿子的决定。楚明霁道：“是。”
明瑶华被丫鬟引领过来，在正厅下手西侧的第一把椅子坐下，对面是楚明霁，主位坐着林如海。
林如海看着楚明霁，斟酌道：“你母亲把你教得很好，但你到底是林家的骨血，你母亲既然不在了，按理说，你应该认祖归宗。”他开始推心置腹道：“我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不靠林家也能有出息。但昨晚你也看到了，我一倒下，林家没一个能撑局面的人。我们林家子嗣不盛，厂代单传，我死了不打紧，但是林家的这些下人，不知道要被发卖到谁家？”“你还有一个妹妹，年方九岁。当年原配贾夫人去后，我想着再娶也不过是拖累一个无辜女子，可你妹妹年幼，不能没有长辈教导，加上她外祖家几次派人来接，我就让她上京城交由她外祖母膝下教养。”“我还活着，你妹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