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就危险了。说到这,公主手上的半碟白斩鸡肉已经渐渐被鸡骨头代替。她的吃相依然是文雅的,但速度还是暴露了她的饥饿。饥饿本是只属于穷苦人的紧迫和慌张。观玄在她面前蹲下,抚一抚她的肩膀,看着她的表情和动作,始终无言。赵容璋不耐烦地抖开他的手。影响她用膳了。这猫办起事来,怎么如此不知轻重。这么多东西,别一会儿到饭点真被人发现了。
观玄并不是不知轻重的笨蛋。这些吃食都是他另外装的,只在原来每样碟子里稍拿一些,那些仆从若不仔细查看,很难发现。公主尊贵,只要能有一个让她吃饱吃好的机会,他就不会浪费,不肯错过。公主责备着,随手端盘肉塞他怀里,言简意赅:“吃。”填满公主的肚子以后,观玄重新将那些碗碟都收拾进提盒送走。赵容璋摸摸肚皮,靠在船板边上小憩。眼睛才闭上没几息,江浪哗哗,在耳朵里变得突出了。独身一人时,心内隐隐的焦虑和不安会让她的五感变得敏锐异常。这是无法入睡的。
赵容璋贴着船板,慢慢站直身子,迈两步贴上那些米袋,手指拨开个袋角的空隙,往外看去。
夹板上没有人,人都汇在前面的船头,拉桅杆、搬货理货。船主拿着千里镜,在朝东面远望,除了他的表情有些不太好以外,一切看似如常。赵容璋收了手指,过会儿,把那缝隙扒得大了一些,视线顺那船尾小楼往上,一直看到二层位置。猎猎风声中,视线里陡然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任平站在至高处,两手负背,背着光淡淡看前方。躲避是人在遇见危险时的本能,但赵容璋忍住了,手指紧抓着那块袋角,目光大胆地攀探上去,盯他的眼睛,观察他是否在看她。身侧气息一动,是猫回来了。心内的焦虑和不安霎时褪去大半,赵容璋回身看他,然而,视线才投过去,她扒着袋子的那只手突然一冰一紧,被猫飞速地攥住扯下了。猫搂住她的腰背,往后大退一步,将她的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即使猫什么都没有说,周围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但直觉告诉赵容璋,是任平,在朝这里看。
猫极其警觉,搂得很紧,心跳虽然平稳无异,但体温升了升。任平不但在朝这里看,他还很有可能会发现他们。
船板在轻震。这样细微的事赵容璋发现不了,但猫的细微变化,她是样样都能感觉到的。观察他,就能差不多知道他们此刻的处境。猫几乎想要将她整个提抱起来,这意味着是要带她转移地方了。但尚未动作,船头船身几处地方,忽然响起了一阵海上号声。号声悠长深邃,沉重而急促“是个朦鐘!朝咱们过来的!"几个伙夫迅速通知下去,朦幢行得极快,一般是打仗时候才用的主力船。他们这皇商船在江面上好好行驶,怎么会遇上朦疃?难道是江上大盗不成?
原本站在小楼二层处的任平扭身快步下去了,那脚步声先是朝他们近了一近,然后很快涌向了船头。
观玄仍然没有放松,抱她抱得铁紧。
这时,一道消息在船上迅速传开:“是条官船,官船!从洪福府来的江船!”
赵容璋诧异地从猫宽阔的胸膛里抬起了脸。官船?洪福府?难道是明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