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54章
每次出远门，为保证公主身份不会暴露，双安会让父亲明县官的人在外开道，伴随在她们身侧。她则与公主寸步不离，不给旁人起疑心的机会，让旁人以为这些人都是为护送县官家的小姐出行而已。依然是之前那三个男子，跟在马车旁，护着小姐和贵人的马车去往江畔的搂月楼。
赵容璋掀开帘子一角，于颠簸中看向被日出照红的一片江水。江面上船只朝外划去，有大的货船，也有唱歇一夜歌舞的画舫。零零散散的，几艘小舟沿岸顺流过去，“欻哒"声中，渔夫朝天洒下大网，白鸟叫声悠长，碧空回声，唤醒了这个早晨。
吴老大夫说，她体内热毒严重，比双安的严重多倍，很难有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吴老头子连双安的毒都没能解开,那应该更没能耐解开她的吧。双安的毒解不解，倒没有多致命的影响，双安本人也很少放在心上。苏香荷在世时倒颇为此忧心忧虑，为她遍访名医，但也没得到多少有效的建议。想来也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都汇聚在皇城做御医了，多少年下来，也就研制出堪堪能压制热毒的雪粹丸而已。纵使苏香荷在洪福府能有那般强大的关系网络,但再强，也强不过凌贵妃的。
赵容璋想到个奇怪的角度，问双安：“你和明洛一母同胎，流同样的血，为什么她的身上一点热毒都没有？”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虽然都难说清我们在羊水里时是怎么生长的，但这毒确实只留给了我，明洛身上是干净的。正因为她身上干净，母亲选控了让她小小年纪离开家，孤身入宫。”
赵容璋敛眸：“香荷姨姨心过善了。”
其实照常理，把双安送入宫中，养在她的母妃身侧，才是个更好的选择。毕竞母妃可以弄来药，可以顺带治一治她的热毒。香荷没有这样做，想来还是怕给她们母女添麻烦、增危险。
双安凝了凝神，忽然笑道：“善没有，唯一腔对贵妃的真情。我母亲这些年……实不瞒贵人，她是个泼辣凶狠的性格，为达目的，什么事都敢做的。“所以她才能成事。”
赵容璋随意接了这话，思绪又飘回到先前的话题。赵珠的身上，会有热毒吗？
如果没有，实在太便宜他。如果有，遭罪的却也不是他，而是天下有可能会被他接触到的女子。
“这一路倒空旷。"双安看看外头，询问跟行的护卫，“你们提前开过道？以往这里都热闹，水泄不通的。虽说我们今天来得是早了些，但总是有百姓比我们起得更早的。怎么少见人影呢？我说过今天不要开道。”片刻后，护卫回答：“不曾开过道。夜间下过暴雨，百姓不好出门，许是这个缘故。”
这回答并不能说服双安。双安蹙眉朝外细细观察，表情凝重起来。赵容璋跟着警觉，在掀帘的间隙中，朝观玄所在的方向淡淡递去个眼神。这异常感并不明显，但她们二人都是久经秘事的，稍有蛛丝马迹，都不能逃脱她们的感觉。
有危险很正常。再危险，也不可能返程。素昙递来的消息，即使是假的，她们也得亲自拿到手，杜绝消息被拦截的可能。距离搂月楼还有段距离。外面这几个护卫，从他们方才对双安的回答来看，未必能够信任。赵容璋挑破气氛中的凝重，闲谈般和双安再次说起话。“我在你这里住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机会见一见你父亲。”“其实平时，父亲也很少来此。”
“我早先已经感觉到了，这别院香荷姨姨布置打理得那么好，想来是久居于此。但是，距离县衙也太远了些，很不方便明县官往来。而且，都说，明县官真正的家，是安在了县衙后头？”
赵容璋问得很委婉，双安却回应得坦荡直白：“我母亲父亲，的确不是夫妻。但我母亲，也非外室，她是自立门户，这您清楚。我父亲，只是与她往来的密友之一。”
其实这些话，赵容璋早通过身边的侍女打听出来过了。流落人间以后，她所见识过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多都超出了她以往的认知。男子风流与女子风流本都不足以让她觉得奇怪，但两个都风流，又育有共同的孩子，谈起来还称呼对方为"密友"，这就让她很难想通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香荷姨姨是为着利用明县官，用他来遮掩自己的身份，隐藏自己的行动，才选择他的吗？”
双安看着公主的眼睛，眸中含笑。公主年纪还是太小，看事情会有天真的一面。她引导着：“其实公主想问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究竞有多少，有的话，又有多真？或者说，他们二人间有没有爱可言？”“我确实觉得割裂、想不通。”
爱不爱的不重要，这本来就是无法存在于男女之间的，赵容璋自小就明白，男女之间的所谓爱是转瞬即逝的，有诸多附加条件的，是本能的冲动大于内心制约的。这种并不能算口口，这都只是美化交合行为的一层布而已。真正的爱来自血脉相连。唯有身上流淌的血，是永不能背叛对方的铁律。母妃是爱她的，她也爱母妃。就像苏香荷爱自己的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也都爱着她。她们会继承她们的衣钵，实现她们的愿望。“那如果我说他们是因为爱才选择了对方的，公主又会觉得奇怪吗？”“那更奇怪了。”
双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