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6章
昨晚她不是完全没意识,是累得根本不想动,渴睡又渴欲。小哑巴还算通人性,没死板到眼睁睁看她受热毒折磨。露天野地环境差,既脏且乱,做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赵容璋完全不抗拒,还挺喜欢,睡梦中非常享受,只是在小哑巴帮她穿上亵裤时,感到了遗憾和空虚。可能人的本性就是存在一些割裂的癖好,像待惯了不染纤尘的天宫,到了脏地儿竞觉得刺激。她乐意体验没经历过的事,现在对这问题的思考,已经更倾向于尝试了。
不过好不容易天亮了,把宝贵的白天时间花费在这事上,不大划算。赵容璋让猫搞清楚这到底是哪,距离最近的州府城镇有多远,有没有可能被追兵追到这里来。更重要的是,能不能探明和亲队伍现在的情况,有没有机会把明洛他们解救出来。
猫对方向有超出常人的敏感和探知能力。运力震净地上的草屑杂物以后,他从火堆里拾起一根烧黑的木棍,勾勾画画,勾勒出了一幅简易的地图。赵容璋弯腰看着,惊异地发现此地极为刁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形复杂,山峰奇绝,到处是丛林和峭壁,距离京城和距离西关道都有不小的路程。照理说和亲队伍走的都是最好走的官路,竟然能偏到这种地方吗?赵容璋凝眉深思,太皇太后真是块后劲大的老姜,她与明洛这一路每天几次确认路线,竞都完全没有察觉。护卫军里究竞藏了何方神圣?方感慨到这,却见猫在距离此地后方的几座山外的官道上做了个标记,是辆四轮马车。赵容璋沉默地盯了一盯,意识到什么:“这是事发地?”猫点头。
赵容璋咬咬指甲,抬眼皮瞥他两眼。她记得他们昨晚就跑了一小会儿啊,怎么连翻了几座山?怪不得会那么晕,这就能说通了。所以其实路线没偏得那公厉害,是他们跑得太偏了?还好没有真听余太医的话,搞坏他的体力,这在逃亡方面太有优势了。
“今日天黑之前,能进城吗?”
猫再度点头。
赵容璋拍拍屁股起来,张开手臂:“那走吧。”先进城舒舒服服地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去想接下来的计划吧。反正计划也赶不上变化,想那么多没用。
公主刚还逗弄他,嘲笑他,这又要他抱。观玄心里短暂扭捏了一下,过来将公主抱起。被公主抱,和抱公主,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被她抱,他会觉得自己很娇小,抱住她,他会觉得自己很有用。观玄喜欢被公主抱,也喜欢抱公主。前者可以安心地害羞,后者要受忐忑的心跳。观玄一臂勾揽她的腰臀,一臂扣她的肩膀,左手开道,右手时时保护她的脑袋。紧张得好希望她是长在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又自卑得怕她真沾了他的尘埃。他清楚这并非真正的拥抱,但他会贪梦地,悄然借此充当那个可以拥抱公主、给公主温暖的人。观玄已经很小心了,在保持速度的同时控制起跃的幅度,不让山石树木划伤公主的衣裙,不让重心一次次地颠簸摇晃。但公主仍然没有坚持太久,才半个时辰不到,就猛捶他的后背,说自己马上要吐。观玄收紧了手臂,不想放开。但他的想与不想,都没用,都没有意义。公主这么难受,他的心里也好难受。观玄缓缓旋身,往地面轻脚落下。
“你比马车还难坐,比马还难骑。“赵容璋拍拍胸脯换气,白他一眼。观玄咬着嘴,内疚地抠手心。
赵容璋又口渴了,跑到溪边要掬水喝,观玄把她拦下,动作焦急地从怀里掏出竹筒,里外洗涮三五回,舀了水,把筒面的水珠都擦干,才捧向她的手。赵容璋好笑地接了,小杀器真会伺候人。
赵容璋并不是个娇气的公主,喝了水便要继续往前走。观玄紧巴巴地跟在她脚后跟,对她一遍遍地比划,说他也可以抱着她走路的,那样不会脚痛,这里山路崎岖,到处是石子,她的脚受不了的。赵容璋觉得他烦死了,磨破脚算什么?假使太皇太后说的话真的那么有道理,也许她以后还有很多苦头要吃。这一路她见过那么多流民,不着鞋履者数不胜数,一路千山万水,从西南蜿蜒的石头路走到京城,脚底下的茧比肉厚,那是真正的苦。没人会乐意吃苦的,赵容璋当然也一样。但她同时认为,这对自己是个很好的磨炼机会。
这样走一会儿,飞一会儿,到下午天再次阴起来时,赵容璋确认自己脚开始痛了,才叫猫抱着自己走。这一路又热又痛,又渴又馋,很不好受,但风景很好。
赵容璋趴在小哑巴的肩膀上,树林间疏疏密密的光斑从他们身上流水一般地波动过去,身后的路离他们越来越远。路上有深绿色的枝叶,青棕色的树干,郁郁葱葱的野草,还有左一丛、右一丛的彩色花朵。山上清泉奔到山下是一条小小的溪水,溪水上落叶在打旋,阳光轻灵。小哑巴踩在石子路上,偶尔会发出哈哒的声响;踩在湿地上,要屏息听得很认真很认真,才能听到一点泥土被压陷的声音。除此外,万物声音丰富,光鸟儿的叫声都能在盏茶功夫里听辨出十几种,合奏在一起,很悦耳。
赵容璋心情愉悦,视线随他脚步一颠一晃,都要搭在他的肩头睡过去了,却捕捉到耳边有不大对劲的气息声。她偏脸看他,碰巧他也把脸偏过去了,她就没能看见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一颗水珠滑挂到他的唇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