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治过那些官僚豪强,还有远在千里外的突厥人。连肃王也遭了几嘴,先皇也没有逃过…公主此生没有独处过那么长时间,还是在完全陌生的野外,这几个时辰里她一定很煎熬。观玄借踩低换力的时刻收紧了手臂,属于的公主的触感与体温从无这么清晰、令他安心。公主可能骂累了,也可能进入了情绪的下一个阶段,由愤怒转向多思的忧愁,变得沉默了。观玄的心焦起来,还是尽量跑得远一点、更远一点,极力调动着视听能力,直到找到一处银光闪烁的水带。水带是一条被月光照耀的溪流。观玄收扣自己的肩膀,单臂把公主紧紧拢在怀中,手指轻掌她的后脑,另只手在下落的同时抵挡、拨开枝叶,一阵刮耳的哗哗叶声后,才轻脚落了地。
一落地,公主的手臂还搭在他的怀里,嘴就开骂了:“晕死了!“她都站不稳。
观玄轻轻抱她的半边肩膀,把她扶了一扶。赵容璋揉按额头,坐下来。观玄紧张地要把她再扶起,她已经大喇喇坐下了。观玄半跪地上提袖擦掉草叶上的水珠,擦了两遍,轻轻地抱公主。公主抱怨两声,手臂勾在他脖子上,把屁股挑了去。
公主骂这个天,骂这个地,骂恶心的虫子、该死的蛤癞蟆,还有啪啦啪啦就是死活打不中的蚊子。一切都要让公主愤怒到恨不得放火灭了这个世界。观玄听着公主依然中气十足的骂声,从树下草丛拾了两大摞野柴和干叶子,到公主面前掏出火折子生火。火生起来了,观玄又拨开树从草丛往里走,一片一片地嗅闻,他正焦急地寻找着,公主的骂声戛然而止,他立刻回头,却听公主骂:“你死哪里去了?回来!”
观玄心里特别急,视线在四面迅速一扫,折身跃回公主身边。公主从地上站起来了,背对火光,眉毛皱得像两条水波纹。观玄凝望公主,望了片刻,鼻子泛起一阵阵的酸。他心里好难受,看到她就好难受。不忍看,又不忍不看。他目光落向公主时而抓抓胳膊时而拍拍腿的手,手指小心地捏了她的袖角。公主没有甩开,他改捏为牵,眼眸再度望向公主。公主把手腕递去,仍是素常一脸的不耐烦:“干嘛!”观玄的指腹触碰到公主的指腹,公主的指甲修剪得圆而齐,有健康的光泽感,指腹是温温热热的。他心里越来越难受,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极轻极轻地捏握住公主的手掌与虎口,然后一震内力,通过掌心传震过去。赵容璋只觉得有一股微妙的凉气从小杀器手心轰了出来,瞬息间五脏六腑被一股暖热包围了,接着周围气流一荡,草木轻“歘”一声,竟是一股风自他们二人身上涤荡开来。赵容璋一下感觉围绕在身体四圈嗡嗡乱叫的死蚊子都被震死了,耳边好安静。公主的心情一下好很多。小杀器轻松开手,眼眸轻垂着,朝她比划:“不走远。我找草药。”
他受伤了?赵容璋没问,任他去了。
赵容璋拾了木棍,收拢着火堆,看着火舌,觉得好烦。又添两根柴火,她扭头要问他又死哪里去了,却看到那撮燕子般轻盈的身影已经在从树后往这跃来了。这“燕子“嘴边晃着一抹白,两臂间鼓鼓囊囊不知道抱了什么。没两息他靠近了,赵容璋看清原来他嘴里是衔了一双兔耳朵。那兔子提溜着两只前爪,已经列了。两臂间分别是一摞干柴、一捧用衣服兜起来的野果。他甚至还提了一条两F多长的鱼。一双黑黑圆圆的眼睛,在夜色中透着圆润的、野性的亮。猫这样子,更像猫了。<2
赵容璋靠着树干,拾起猫从水边洗净的一兜子野果,懒懒吃着,看猫劈砍树枝,搭起火架子,把装了水的竹筒架在上面烤煮。接着他提兔子和鱼去了河边。赵容璋偏头看去,只能看到他宽宽薄薄的脊背和隐约一点他手上干脆利落的动作。等他回来时,剥了皮、剃了鳞的兔子和鱼都串在了树枝上,被他架在火上烤了。他把烫竹筒里的水到进另一只新鲜竹筒里,半跪着捧到她面前。<1赵容璋接过,慢慢吹着喝了。这用竹筒烤出来的水,喝起来竞格外的清甜。赵容璋喝一口,看一眼,竹筒边缘被特意打磨过,光滑不刺嘴。这野果也很好吃,比她在宫里吃的甜。
吃着喝着,赵容璋心里又惬意上了,瘫靠着大树,看猫烤兔子烤鱼。猫眼睛专注地看着火光。赵容璋问:"明洛呢?”猫的视线从火上一滞,才抬向她。他不语,也不动。赵容璋皱眉:“死了?”
猫迟疑地摇一摇头。
赵容璋松口气:“那哪去了?你没看到吗?其他人呢?难道一个活口都不剩了?还是都被掳走了?那么多护卫军,那可是大周的护卫军,要护送我们去突厥的,即使对面再厉害,也不可能被打成这副样子吧?那我大周真是要完蛋了。猫望着她,目光越来越奇怪。从刚才出现在山洞的时候就这样了,现在还愈演愈烈,赵容璋觉得烦,觉得讨厌,逼令道:“你说不说?”猫瞳仁动了动,手犹豫地,开始慢慢地比划。他先比出了一句话:“刺客是护卫军。”
赵容璋嗤笑:“哼。赵珏,要送我和亲不够,还非要我死在半路吗?”她旋即想到那么可能是和亲队伍中的护卫军本就与他们里应外合了,这才导致她在此事发生前完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但是,赵容璋眉心一皱,对于赵珏来说,难道不是锦衣卫和东西两厂的人更好用?护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