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一个杜家,安稳不下来,得彻底揭穿阴谋,肃清朝堂,你才能把心放安稳下来。”月棠淡定给他添上酒,“这些年你为什么容忍杜家我知道,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晏家是大权在握不假,可你头顶上到底还有皇权二字。
“你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湿鞋。
“留着杜家,不也是怕万一那顶上的谁谁联起手来,晏家当真落得势单力孤难以抵抗吗?
“我端王府虽说失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月棠既然没死,就迟早得回王府。
“等我回归之后,我父王死后不得不分散的那些残部,是不是我都得想办法归集回来?
“待他们归集回来,我端王府是不是仍然有一击之力?
“更别说当年先帝可是允诺过哪怕父王过世,皇城司也会转由王府的继承人掌管。
“哪怕我端王府的继承人还有十几年才长大,这期间我也可以想办法指认一个亲信代掌。
“你说,有我端王府这个故友在朝上背靠背对敌,是不是对你来说有好处?
“我月棠,是不是比杜明焕更靠谱?”
秋风拂过,黄叶娑娑,被撩动了衣裙的她神态安定,挥洒自如,飘飘如林中谪仙。
最初太妃来信让晏北与杜家保持联络,就是怕他一个人在京城孤掌难鸣。
虽然杜家给他带来的麻烦还多过他们起到的跑腿的作用,可看到朝局如此,到底没有下定决心与他们划清界限。
王府多年来经营的势力全在漠北,也全在军中,陡然回到朝堂,还真是须得步步小心。
若能有新的势力可以联手,何必还在乎一个杜家呢?
晏北已经完全犟不出来。
他收回目光,坤身沉了一息:“不愧是永嘉郡主。不过你该不会想要我跟你干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吧?”“什么逆不逆的,你我干的可都是有利苍生的正经事。”
月棠瞥他一眼,又喝了一口酒。“我知道扯上沈家,就扯上了皇权,但你也别跟我说你不是月家人,宫闱争斗与你无关。
“有端王府先例在前,手握重权,就是逆水行舟,你不主动,就得被动。
“你靖阳王掌着如此之重的权力,想明哲保身,不可能的。
“如今你是有先帝遗旨护身,沈家却奉旨掌印。
“有朝一日皇上和沈家若决出了胜负,你说胜出的一方接下来又将如何?
“那时候,你已没得选择。就算不想入局,也得入局。”
说到这里月棠又瞄他一眼,“我如今不是以旧识的身份与你说这些,是以端王独女的身份。“哪怕你我之间没有阿篱,相信凭我以上所说,也值得你认真考虑。”
晏北抿住双唇。
自己的心思已完全被她摊在了台面上。
而他更明白,他哪里是要到宫中决出胜负才入局?
分明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就已经入局!
他把下巴捏了又捏,片刻道:“这么说来,我要是不答应你这条件,便是不识时务了。”
月棠把酒盏放下:“如今我在暗,你在明,火我已经点了起来。
“你我今日立个盟书,日后就一力对外,共同应敌了。”
别的都心服,唯独盟书两个字让晏北心里不爽。
当初还立婚书呢,最后不还是又给了他一张和离书?
如今又来立盟书,将来把他用完了,该不是又得割袍断义吧?
晏北不想那么快答应。
不过想到前几天刚见面她还给自己下毒……立盟书,最起码是把他当成了个同盟看待,这都已经不是敌人了,他还求啥呢?
晏北认命。
跟小太监挥手取笔墨。
“签就签!”
都是从小见惯场面的人,盟书条款什么的自然是手到拈来,况且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内容,无非是约定双方互通有无,一致对敌。
晏北在盟书上盖了印。
到月棠盖的时候,看她只签了个字,盖了指印,想起她当年挂在了替身尸体上的郡主印玺,顿时什么也没说,默默把盟书折了,收进怀里。
“高公公……”
这时候甬道上又来人,到了正旁观得入神的高安面前,垂头轻语起来。
晏北认出是先前被派去跟随徐鹤的人。
高安立刻把人带上来:“王爷,徐鹤那边有回话来了。”
那侍卫道:“禀王爷,杜钰让徐鹤去中书省,是为了找胡尉手上的宗人府的龟符。”
月棠闻言看向晏北:“怎么回事?”
晏北便把先前杜钰去找过徐鹤的事儿说了。然后问侍卫:“他找这个做什么?宗人府与他何干?”“胡尉前阵子因公事之便从礼部动用过宗人府的龟符,据杜钰说,这龟符还在胡尉手上。
“但却未曾透露拿它做什么。”
龟符就是验证身份的通行令。
每个衙门都有收藏文书卷宗或者机密案的库房,用于合法开启的凭证便是一枚分成两半的铜制龟符,守库的人持一半,对应的衙司持一半,若需动用,两枚半符须得完全契合方能予以开启。
宗人府与杜家的职权毫不相干,眼下沈家正找杜家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