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起身,也拿出了那日侍卫们从杜家带回来的罪证。
“你看到的可是这些?”
月棠凝眸一望:“你竟把它带回来了。”
再一想,也明白了。
“事后这几日杜家未曾明目张胆对我产生怀疑,看来也是你的功劳。”
“不值一提。”
晏北摆摆手,端起茶来又喝了一口,然后望着那三卷已经被他翻开了的册子,又道:“虽然上方的日期和你哥哥的忌日重合,的确沈家有重大嫌疑,但沈家遭遇的意外又是什么缘故?谁对他们下的手?”“不知道。”月棠坦白说。
阿篱把脸往她肚子上蹭了蹭:“阿娘,屁股痒痒。”
月棠顿住:“哪儿痒?”
晏北有些尴尬,把孩子接过来:“喝了汤药,他要小解了。”
月棠噗嗤笑起来。
兰琴也笑着上前:“王爷,让奴婢带世子去吧。”
晏北把孩子给他:“交给高安就行。”
屋里二人看着一大一小走出去,先后收回目光。
月棠道:“孩子养的这么好,你费心了。”
“哪里话。”晏北耳朵根子红红的。
月棠又笑了下,起身道:“走吧,换个地方说话。”
晏北正有此意,在前引路:“隔壁有个露台,当下赏秋正好。”
露台就在养荣斋后方,需得穿过正门廊檐。
月棠抬头望着匾额上的字:“要不是认识你,我得喊你声“老王爷’。”
晏北面上镇定:“到底我也是一府之主,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日常修身养性也是应该的。一一快走吧,转个弯就到了。”
露台一面连接通道,三面围着石栏,栏外几株红枫正耀眼,间中有几株五彩斑斓的栾树,美成一幅画。台上也打扫得干净,摆上了八仙桌,茶炉茶具一应俱全。
月棠打量一番,在客座坐下来。
晏北在主位落座,不着痕迹把桌下一片黄叶捡在手上,又藏在袖子里。
然后喊人来点炉子,沏茗茶,二十四式甜咸茶点依次备上。
又着人传早就备好的两个伶人抱着琵琶上来侍候。
这是活脱脱的王室待客礼仪了。
月棠左肘轻支着桌沿,一路噙着两分笑意看着他打点。
到要上茶时,她道:“还是喝酒吧。”
说罢,她略略侧身,朝先前金煜指来一路跟随侍候她的小太监道:“上酒来。”
晏北愣住:“喝什么酒?”
“桃花酿啊,特意买的。”等酒上来,月棠一掌拍开了酒封。
酒香立时飘散开来,熏得晏北晕晕乎乎。
他心生警惕:“你又想干什么?”
三年前他就是栽在她一杯酒底下。又来?
“小酌而已!”月棠接了两只玉盏,一人面前摆一只,然后示意小太监斟酒。
小太监非常听话,麻溜就倒上了满满两盏。
到底谁才是这王府的主人?
晏北把脸拉下来:“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企图,直说吧。”
别回头又给他下阴招。
月棠呵呵笑了一下,“方才咱们说到魏章那一吆喝,沈黎已经抓到了杜家人。这当口,我估摸着两厢该已经对上了。
“杜家虽然掌着皇城司,但他们远不能与当初我父王掌权时相比。只要王爷你不给杜家撑腰,他们不可能扛得住沈家问责。”
月棠话音才落,高安匆匆从甬道上走来,朝二人俯了身道:“王爷,沈家大公子沈黎,方才带着几个绑住的杜家护卫前往侯府去了。说是杜家暗中派人行刺被拿住。侯府打发人前来请王爷帮忙说话。”晏北微愕。
月棠又笑了:“沈黎不错。分明只是盯梢,却要强说一句行刺。人在他们手上,这下王爷不出面,杜家是不可能脱得了身了。
“王爷会出手吗?”
晏北看着面前的酒,又看向她:“你就为这事?”
他给杜家撑腰?疯了吧。
他转头就跟高安道:“让他们自行解决。”
“且等一等。”
月棠唤住高安,又看向晏北,“我特意拱了这把火,是为了借用沈家向杜家施压。
“眼下杜家虽然难以招架,但沈黎也未必能将他一口咬死。
“简单说,我觉得杜家还不够惨,如果王爷的确有甩尾摆脱杜家之意,此时倒是个好时机。”晏北听明白了:“你是让我落井下石啊?”
“话不是这么说,”月棠摆手,“王爷一心为大局着想,杜家这样的害虫,占据要职,肯定于朝局不利,不趁早除之,必成后患。你是大义灭亲,还朝政清明!”
“少给我戴高帽子,”晏北道,“你就是想要我借机出手整杜家呗。”
他又不是不答应。媳妇儿孩子被杜家害了,这笔账当然得算。
“倒也不用你做很多事。”月棠笑微微:“你只要把何家和张家案子的蹊跷之处,往朝上捅一捅就行了。”
晏北闻言顿了下,然后把摸下巴的手放下来:“你这是放完火,又要掀桌了?”
到底是朝夕相处过的,她什么样的人儿,晏北不可能完全没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