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情感。
而就在这熟悉与陌生的矛盾感交织的瞬间,
总会有一个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灵魂最幽暗的裂谷深处直接炸响、不断回荡的轰鸣,
便会彻底淹没他本就混乱的思绪:
“你……因何而拔刀?”
“你……因何而拔刀?”
“……”
每每至此,脑海中的低吟,低沉、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诘问,一遍又一遍,像是无形的铁锤,重重敲打在他记忆的断层上。
它并非询问他“如何拔刀”或“能否拔刀”,而是直指那最核心、也最虚无的本质——动机
“我……我不清楚……”
“我……想不明白……”
面对这个问题,少年干涩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迷茫和自我怀疑,仿佛在与脑海中的声音徒劳地对话。
他自然也曾试图在记忆的废墟中挖掘,试图抓住一丝能支撑他行动的缘由——保护?愤怒?责任?荣誉?——然而都是无劳的,
回应他的,只有比奥丁镇后山更浓重的迷雾,一片混沌的虚无。
这重复的、灵魂的拷问,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本就茫然无措的心绪更加混乱不堪。
毕竟,他甚至连构成“自我”的最基本基石——“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都散落于风中的沙砾,无法拼凑成形。
这些根本性的问题尚且无解,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又如何去思考“拔刀”背后所承载的、
那些复杂到可能牵扯着爱恨情仇、信念立场、生死抉择的沉重意义?
每一次尝试,都只会将他拖入更深的困惑与无力感构成的漩涡。
那柄刀,不再是一个可能的答案,反而成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绝望的未知的象征。
最终,在又一次徒劳无功、被内心诘问逼迫得几乎喘不过气的挣扎后,
少年那紧握着刀柄的苍白手指,
被迫的,
会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灼伤,
又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颓然地松开。
指尖残留的冰冷触感,迅速被林间的风或沙漠的燥热带走。
直到他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份沉重的挫败感压入肺腑深处。
然后,他不再看那柄沉默的紫玄色长刀,只是微微垂下眼睑,掩去眸中更深的空洞。
脚步,再次机械地抬起,踏着泥泞、踩着黄沙、穿过雨幕或日光,继续他在这片名为圣魔大陆的广袤画卷上,那场不知起点、不知终点、更不知意义的,永恒的漫游。
唯有腰间的长刀,随着他的步伐,在寂静中发出微不可察的轻响,仿佛一声无人能懂的叹息。
。。。。。。
时光在这片大陆上无声流淌,就像少年脚下永不停歇的尘土。
他继续穿过繁华与荒芜,走过白昼与黑夜,宛如一个被遗忘在世界边缘的幽灵。
直到某个时刻,他来到了一片位于圣魔大陆边缘的荒凉之地。
空气在这里仿佛凝固,带着铁锈和硫磺的预兆。
当他翻过一道光秃秃的山梁时,视野骤然被一片猩红所吞噬。
并非夕阳,而是下方山谷中,一座村庄正在熊熊燃烧!
冲天的烈焰贪婪地舔舐着漆黑的夜空,将翻滚的浓烟染成狰狞的暗红色。
风卷着火舌和灰烬,带来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其中更混杂着一种甜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铁锈气息——那是血液被高温蒸腾的味道。
比火光更刺耳的,是声音。
绝望的哀嚎撕心裂肺,那是生命被碾碎前最后的悲鸣;妇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还有沉重的钝器击打肉体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响,
以及……一种非人的、带着残忍戏谑意味的低吼与狂笑。
是魔族入侵了边境的村庄!
此刻,那些魔族扭曲、高大的身影正在火光中跳跃、闪烁,像是从地狱熔炉中爬出的恶鬼。
它们用尖利的爪牙轻易撕开脆弱的血肉,沉重的蹄足践踏着人类的躯体。
人类的挣扎在它们眼中,与蝼蚁无异的徒劳;
鲜活的生命,于它们不过是随意收割的草芥。
杀戮,在这里变成了一场赤裸裸的、充满原始暴虐的狂欢盛宴。
“此生如朝露,身名俱灭,忘川无澜,引渡徘徊。”
少年呢喃的同时,停住了脚步,就站在山梁的边缘,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片人间炼狱。
火光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却依旧是一片化不开的浓雾。
他竟然没有恐惧的收缩,没有惊骇的震颤,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那冲天烈焰、那刺鼻血腥、那濒死的惨叫,仿佛只是一场投射在他空洞视网膜上的、与他全然无关的皮影戏。
他的平静,在此刻,显得比魔族的暴行本身更加诡异和……虚无。
如同过往无数次重复的动作,在目睹这极致惨烈的一幕时,
下意识的,他的身体,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