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
两人福了福身:“伺候姑娘是奴婢们的本分。”
颜彻问:“二姑娘在宫中身体可好?”
回话的是芳菲:“回大公子,姑娘在宫里刚开始有些不适应,入冬那阵染了两次风寒,幸好有燕小侯爷照料才好得快一些。”
芳菲说罢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妥,连忙道:“奴婢失言。”
晴雪接着她的话说:“大公子不知,燕小侯爷虽为人轻浮,姑娘病时却日日遣人送药,连太医都没这么上心。”
令颐在一旁猛咳嗽,小脸憋得通红。
晴雪满脸促狭:“奴婢多嘴了。”
颜彻微微一笑。
“燕小侯爷,倒是个体贴的。”
他问:“二姑娘的倚梦症可有好转?”
晴雪回道:“多亏九公主照料,给姑娘拨了间单独的殿室,倒也算清净。”
“只是宫里到底不比府上,大公子入宫前给姑娘准备了不少药物和安眠香,可都不管用,姑娘有回梦魇惊醒,还哭着唤哥哥。”
令颐脸颊绯红:“胡说什么,我哪有……”
抬眼见兄长凝视的目光,她脑袋渐低。
“哥哥,我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在宫里这么长时间都没事,不用太担心我。”
她低声嘟囔:“而且,我不可能一直缠着哥哥的……”
“为何这么说?”
小姑娘抬起水雾氤氲的眸子,嘴角弯出两个酒窝。
“因为,令颐总要嫁人的呀。”
她故意让尾音上扬,像小时候撒娇那样。
可这次,哥哥却没有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温柔揉她的小脑袋。
良久,颜彻轻声道:“好,我知道了。”
“令颐,我们兄妹多年,若你想嫁人,哥哥会帮你安排好一切。”
“浔之哥哥……”
她下意识揪住兄长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颜彻倾身,掌心贴上她微凉的脸颊。
“不早了,早些睡吧。”
令颐满脸乖巧:“嗯嗯,哥哥也早些休息。”
颜彻收回手,起身离开。
令颐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颜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转角。
廊檐下,灯笼在雪夜里摇晃。
男子颀长的身影在原地伫立良久。
“想嫁人么……”
他低眸一笑,狭长眼尾划开优雅弧线,漆黑的眼底比冰雪更冷。
远处,碎雪压折枯枝,“啪”地一声坠落。
*
建兴六年春,洛安的说书人拍下惊堂木,说着数月前的兵变。
两皇子为夺嫡位兵戈相向,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谁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向不受人关注的七皇子竟得赤羽军鼎力相助,在腥风血雨中坐上了龙椅。
权倾朝野的郑康安自尽于狱中,尸体被处以凌迟极刑,刽子手整整剐了三千六百刀。
行刑当日,洛安城万人空巷,百姓们争相观刑。
此后三日,城中鞭炮声不绝于耳。
阉党树倒猢狲散,昔日趾高气扬的太监们,戴着镣铐在菜市口排成长队。
不过,在这场清算中,最受人瞩目的不是阉党,而是那位新任吏部侍郎兼内阁次辅颜彻。
不仅得太皇太后完全信任,更被新帝委以肃清朝纲的重任,手握生杀大权。
阉党历经三朝,势力盘根错节,而此人却精准无误地将其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更可怕的是,他借着肃清阉党的机会,顺藤摸瓜,查办了一大批蝇营狗苟之辈,泱泱朝堂几乎被血洗。
朝堂人人自危,如今官员们每日上朝,能看到活着的同僚立于身侧已是大幸。
清算后的内阁只剩下三人,其中杨首辅已经老迈,早已无力主事,而另一人,是颜彻的同乡,平日唯他马首是瞻。
明眼人都说,这以后的朝廷是谁的天下,几乎一目了然。
观望了许久的朝臣不敢再有任何违逆,尤其是都察院,将弹劾过颜彻的张御史连夜撤职,生怕跟他沾上半点关系。
此时的颜府,一辆华贵的黑漆平顶马车停靠府门前。
颜彻刚下朝回府,身上绯红色官袍还未换下。
这几日他早出晚归,几乎没有一天休息。
赵福忠快步迎上来,躬身道:“大人,这几日各世家大族的请帖堆满了书房。按您的吩咐,小人已全部婉拒。”
“只是……淮容侯府的帖子,老奴不敢擅专。”
颜彻接过请帖,目光扫过“淮容侯府”那几个烫金大字。
赵福忠偷眼望去,只见主子唇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自颜彻执掌朝堂以来,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愈发逼人,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令人感到莫名的战栗和恐惧。
赵福忠不自觉弯了弯腰,仿佛只有这样俯首的姿态才能稍作缓解那股压迫感。
颜彻将东西递还,并未回应请帖之事,只淡淡问:“二姑娘这几日如何?”
“二姑娘这几日一直待在府里,除了习字就是作画。”
“昨日老奴送茶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