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马车里的两人都有些沉默。
令颐缩在大氅里悄悄抬眼,看到哥哥略显疲惫的侧颜。
她很想问哥哥这么长时间他怎么样,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今天为什么看着心情有些不好。
是颜彻先开了口。
“圣上驾崩,这几日新帝登基,京城局势不稳,你一个人待在府里尽量不要出去。”
“朝堂上诸事繁多,我大概没办法抽身,待过几日再好好陪你。”
令颐懵懵点头:“没事的哥哥,公事要紧。”
“嗯。”
马车转过街角,窗外飘来阵阵食物香气。
令颐往外张望。
往日繁华的街道如今大半店铺都紧闭着门,只有零星几家食肆还在营业。
颜彻注意到妹妹的小动作,问她:“饿么?”
令颐点头:“饿。”
颜彻转头对车外的赵福忠吩咐:“买点二姑娘喜欢吃的。”
“是。”
不多时,赵福忠捧着油纸包回来。
热腾腾的紫米奶酪饼散发着甜香,烤鸡夹饼外酥里嫩,金黄的饼皮上还滋滋冒着油花。
令颐好久没吃宫外的东西了,眼睛一亮,拿着啃了好几口。
她甜甜道:“谢谢哥哥!”
颜彻瞧她这副贪吃的模样,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取出帕子,轻轻擦去妹妹嘴角的碎屑。
“慢些,没人跟你抢。”
“别吃太多,晚上还有晚膳,都是你爱吃的,”
令颐幸福眯起了眼:“哥哥最好啦!”
回府后,颜彻将令牌交给赵福忠,吩咐他把二姑娘的行李带回来。
待赵福忠领命而去后,颜彻掀袍坐于主座。
“没有什么想跟哥哥说的?”
令颐正兔子嚼草一样啃饼,闻言默默放下了手中食物。
“嗯……刚才阿珩已经说了,令颐确实答应要嫁给他。”
“哥哥教过我,人不能言而无信……”
颜彻微笑着问:“阿珩?”
令颐羞赧低下头。
“是他让我这么喊他的,说夫妻间应该有不一样的称谓。”
颜彻听她一口一个夫妻,唇边笑意渐浓。
“他还教了你什么?”
令颐掰着指头想了想。
“他还说,要我多亲他,抱他,只能给她一个人欺负,不能跟别的男子说话……”
颜彻静静听她说着。
待令颐说完,他平静开口:“你年纪尚小,许多事不是表面这般简单。婚姻大事,更非两情相悦就能定下。”
“眼下朝局未稳,待我将这些琐事料理干净,再议此事不迟。”
令颐乖巧点头,哥哥一向比她想的周到,她自然愿意听。
“那哥哥我先回去更衣了。”
颜彻颔首。
令颐一路小跑回到明兰院,迫不及待扑到自己的床上。
“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床……”
她抱着软枕在床上打了个滚,脸埋在柔软的锦被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香喷喷的。
丫鬟们捧着洗漱用具进来,见到主子回来,她们脸上都是喜色。
“姑娘可算回来了,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奴婢们每日都要打扫三遍,瓶子里的花也天天换新的,就盼着您回来呢。”
另一个着葱绿衫子的侍女道:“姑娘不知,大公子晨起总要绕到咱院门口站一会呢。”
令颐脸上忽然有些发热,抱着软枕弱弱道:“哥哥……也很想我吗?”
“当然了,大公子明面上不说,实则心里很思念姑娘呢。”
令颐“唔”了一声,心里涌上一阵惊喜。
可转瞬她就冷静了下来。
毕竟颜彻对她一直都是温和中带一点冷淡,每次都是她想念哥哥多一些。
而且,这次她回来,哥哥虽然面上不显,可她能感觉到他很生气。
她知道是因为她自作主张答应了燕珩的婚事,可她也是为了哥哥好啊,若是能与淮容侯府结亲,对哥哥在朝中处境定有助益……
“诶呀,好烦呐……”
令颐垂下打蔫的脑袋,把脸埋进软枕。
罢了,不想那么多了。
她把枕头一扔:“备水,我想沐浴。”
当晚,颜彻踏入明兰院的时候,令颐已经用完膳准备歇下了。
她倚在暖阁的熏笼旁,一边烘干头发一边翻看话本。
小脸在灯光下更加莹润可爱,湿发柔柔垂落,在熏笼的热气里蒸腾出淡淡茉莉香。
见哥哥进来,她裹了裹身上的大氅起身。
“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说实话,她现在看见哥哥心里有些紧张。
“有些话想问你。”
芳菲和晴雪此时已经从宫里回来,忙添了盏茶。
茶烟袅袅中,颜彻掀袍坐在圈椅上。
他指尖摩挲着青瓷盏沿,目光扫过两个侍女,声音沉静似水:“二姑娘在宫里这些日子有劳你们二位,赵管家备了赏赐,明日去领便是。”
晴雪喜得就要行礼,却被芳菲悄悄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