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只是没有证据,此刻也不好说什么。
老夫人懒得多待,又训诫了裴氏几句,便由黎氏搀扶着回去了。
黎氏一路走,一路低声说着:“大嫂也是不易,既要操心娘家侄女,又要打理庶务,难免顾此失彼……只是这底下的人也太不像话,竟敢在主子们常去的地方动手脚,这次是锦柔丫头和裴姑娘,万一下次冲撞了哪位贵人可怎么是好……”
句句听着是体谅,句句都在给裴氏上眼药。
老夫人闭目不语,心中自有计较。
送走老夫人,东正院内只剩下裴氏和她的心腹,以及并未跟着离开的贺锦澜。
裴氏脸上的哀戚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怒意。
她挥退左右,只留下两个绝对心腹的婆子在门口守着,目光如刀般射向贺锦澜:“你如今翅膀硬了,敢在老夫人面前胡言乱语了?”
贺锦澜神色平静:“女儿不知母亲何意。女儿只是据实以告。”
“据实以告?”裴氏冷笑,“你与锦柔好端端的为何会在沁心亭争执?若非你言语冲撞,激怒了她,怎会生出后面的事端?”
她试图倒打一耙,给贺锦澜安上个过错,顺便套话。
贺锦澜抬眼,直视着她,语气甚至带上一丝疑惑:“母亲真的忘了?是您亲口说耳坠可能掉在沁心亭,让我们一同去寻的。怎的又成了我们无故争执?女儿与二妹妹一路并无口角,到了亭上,也未曾争执,只是低头寻物罢了。母亲若不信,大可叫当时跟随的丫鬟来问话。”
裴氏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
她盯着贺锦澜,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心虚或破绽,却只看到一片沉静。
“你……”裴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试探和威胁,“你方才说,看到楼下有个眼熟的婆子?你看清了是谁?”
贺锦澜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却没什么温度:“当时慌乱,只觉得身影眼熟,并未看清面目。或许,是女儿看错了也未可知。”她顿了顿,语气轻缓,“不过,若真要细查起来,府中下人就那些,一个个比对,想必总能找出来的。母亲说是不是?”
裴氏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死丫头,分明是在威胁她!她肯定看到了什么,至少是起了疑心!
若真让黎氏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插手来查,难保不会查出什么!
她强压下心惊肉跳,语气生硬地转移话题:“此事我自有主张,不必你再操心。你今日也受了惊,回去好生歇着吧。”
贺锦澜却并未动弹,反而福了一礼,开口道:“母亲,女儿确有一事相求。经此一事,女儿深感院中诸多不便。如今女儿伤势虽愈,却仍需小心将养,饮食上更需精细。每每去大厨房取用,路途既远,冷热也难以保证。
女儿恳请母亲恩准,在阆华苑内设一个小厨房,一应开销皆从女儿份例中支取,绝不多费公中一分一毫裴氏想都没想,立刻拒绝:“胡闹!府中规矩,各院皆无小厨房,岂能为你破例?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设立小厨房不仅是银钱问题,更是地位和脸面的象征。她绝不愿看到贺锦澜的特殊性被抬高。贺锦澜似乎早料到她会拒绝,并不着急,只是抬眸,静静地看着裴氏:“母亲,永定侯府的爵位,是女儿替太后娘娘挡了一刀,用半条命换回来的。”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裴氏心上。
“女儿别无所求,只求一个养病便利。若母亲觉得为难,”贺锦澜语气依旧平淡,却仍坚持,“女儿只好再去求求祖母她老人家体恤了。想必祖母念及孙女身体孱弱,又刚受了惊吓,会允准的。只是届时,难免又要劳动祖母过问府中琐事,甚至过问昨日沁心亭下,那个“眼熟’的婆子究竟是何人。”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贺锦澜的脸上,却让裴氏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听懂了。这不是请求,是交易。
用一个小厨房,换取贺锦澜不再深究那个婆子,不再将事情彻底捅到老夫人面前。
爵位是贺锦澜挣来的一一这是贺锦澜最大的底气。
婆子可能被认出一一这是裴氏最大的把柄。
裴氏的脸色变了又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死死盯着贺锦澜,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一向被她忽略甚至厌恶的嫡女。
许久,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准了。”
贺锦澜脸上露出一抹毫无攻击性的微笑,深深一福:“女儿,谢母亲恩典。”
待她前脚刚离开,后脚裴氏她猛地一挥袖,将身旁高几上那只价值不菲的青玉缠枝莲茶盏狠狠扫落在地“啪嚓一!”
清脆的碎裂声刺耳地响起,瓷片四溅。
“废物!都是废物!”裴氏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因愤怒而尖利,“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收拾不了!反倒折进去一个!没用的东西!”
她苦心设计的局,本欲让贺锦澜“意外”摔伤,无法出席临川大长公主的寿宴,她便可顺理成章地带上玲珑,在那等贵人云集的场合露脸,为侄女也为裴家铺路。
如今全毁了!
贺锦澜毫发无伤,反倒是她的庶女锦柔摔断了腿,日后恐成跛子,成了废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