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已是帝王决断后的平静:“母后所言,确有道理。贺氏女既有大功,匹配七弟亦不算辱没。只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迟疑与凝重:“七弟的性子,母后也深知。边疆七年,更是刚愎孤傲。这桩婚事,虽是你我的恩典与补偿,却恐拂了他的逆鳞。若贸然下旨,他当庭抗旨,亦非绝无可能!”
皇帝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场景:圣旨宣读,端王伫立阶下,冷若冰霜的脸上毫无表情,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不、娶。”
那将是何等的难堪!皇家颜面将置于何地?朝堂又将如何震动?
功勋重臣尚可容他几分,一个抗旨拒婚的亲王,如何再领雄兵?
这绝非简单的一桩婚事,更关系到边防稳定,国朝威严!
“因此,”皇帝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赐婚旨意颁下前,朕会亲自召见七弟,探问他的心意。也请母后寻个时机,私下与七弟沟通一二,先透个风,也好过朕去时彼此僵持。”
他话未言明,但担忧已显而易见——他这位七弟,极可能根本不买账,直接冷脸拒绝。
皇帝宁可放下身段提前通气摸底,也不愿看见一道堂堂帝王赐婚的圣旨,被臣弟当众掷地于金殿之上。
那等场面,实在过于尴尬。
殿内檀香浓了些,缥缈缭绕,却驱不散这方空间内沉甸甸的帝王心术与隐隐涌动的暗流。
太后迎上皇帝复杂的目光,缓缓颔首。
……
永定侯府。
阆华苑的小书房内,透着几分春寒料峭的凉意。
贺锦澜正对着镜子,任由丫鬟灵巧地为她挽起发髻。
镜中女子面容清丽,只是眉宇间似有倦意难消。
“小姐,”春喜放下手中玉簪,声音里夹着一丝轻快,“太后宫里的赢公公又来了口谕,请您即刻入宫觐见。”
贺锦澜指尖微顿,只淡淡应了声:“嗯,知道了。”
仿佛这突如其来的懿旨早已在意料之中。
她随手拈起盒中一支成色普通的素银簪,递给春喜,目光掠过梳妆匣里几件同样素简的首饰。
春喜会意,取过簪子替她簪好。
主仆二人刚收拾妥当出了阆华苑的门,迎面正撞上脚步匆匆赶来的永定侯夫人裴氏。
“锦澜!”裴氏唤了一声,呼吸还有些急促,显是得了消息紧赶慢赶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