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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主人(1 / 2)

贺锦澜静静地听着,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怒意。她甚至微微侧过头,避开了裴氏因激动而喷出的气息。

直到裴氏说完,她才缓缓抬起眼睫,那双清冷的眸子如同深潭,清晰地映出裴氏此刻扭曲的面容。

“母亲多虑了。女儿从未想过要靠人情立足。至于对太后的那点微末功劳……”她顿了顿,唇角似乎极淡地勾了一下,那弧度冰冷,毫无温度,“只要永定侯府一日不倒,只要父亲还在朝中为官,只要贺家还是贺家,这份恩情,它就永远值钱。”

贺锦澜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裴氏骤然失色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宣告:

“它不是我贺锦澜一个人的护身符,它是整个永定侯府,在太后娘娘、乃至在陛下面前,一份抹不掉的体面。只要侯府在,它就在。母亲,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裴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贺锦澜的话,像最锋利的刀子,剖开了她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她以为贺锦澜靠的是个人恩宠?不!贺锦澜靠的是整个永定侯府的根基!

只要侯府不倒,这份恩情就是家族共享的资本。

她之前所有的威胁和诅咒,在贺锦澜这冷酷清晰的逻辑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你……你……”裴氏指着贺锦澜,手指都在颤抖,你了半天,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阆华苑的正房,连带来的丫鬟都忘了叫。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贺锦澜依旧端坐在书案后,仿佛刚才那场疾风骤雨般的交锋从未发生。

她拿起案头一支狼毫笔,蘸了墨,在摊开的素笺上,稳稳地写下了一个字。

窗外,春喜和夏欢两个丫头正指挥着小丫头们归置老夫人送来的东西,脸上洋溢着扬眉吐气的兴奋。

阳光落在她们身上,也落在贺锦澜沉静如水的侧脸上。

阆华苑的新主人,稳稳地落下了她的第一笔。

……

漆木匣子“嗒”一声合拢,最后一件嵌珠镶宝的钗环落了袋。

贺锦澜指尖拂过缎面内衬上几道陈旧的压痕,那是常年摆放一件东西留下的印记。

“行了,”她抬眼看着垂手侍立的春喜,“往后这些头面穿戴的点算存放,归你管。”

目光转向旁边一个皮肤微黑却手脚利落的小丫头,“夏欢,你心细,衣饰钗环的清点、晾晒、收放归你,别让虫蛀了霉了。”

春喜和夏欢连忙肃然应声:“是,小姐。”

贺锦澜视线最后落在脸上带着恭谨又不失干练的圆脸妇人身上,语气温和:“佟嬷嬷,你管过外院账目,最是清楚里头关节,往后这苑里里外外的调度采买、丫鬟婆子的差事调配,全劳你费心。若有支使不开,需立规矩的事体,也由你先去拿主意。拿不准,或有人不服管束的,再来回我。”

她顿了顿,指尖点了点春喜手边另一个更显陈旧的乌木小匣子,“府里按月发放的份例银子和吃穿用度,另置一处,专由春喜登记保管,佟嬷嬷,你每月验看一次对牌票据即可。”

佟嬷嬷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脸上那层恭顺的笑容不变,只低头,躬得更深了些:“老奴省得,请大小姐放心。”

贺锦澜微微颔首。

她目光掠过洞开的菱花窗,廊外青石小径湿漉漉反着光,昨夜一场急雨冲刷掉了积尘,院落里的几株碗口粗的垂丝海棠开得正盛。

繁花簇拥,几乎掩映了朱漆的游廊。

这便是阆华苑,她前生住了十年的地方。

东临着侯府正园的中轴甬道,西边花墙外不远,便是府邸最北边那堵高耸的青砖院墙。

墙根处一扇小小的黑色角门,几乎被葳蕤的爬山虎藤蔓遮去大半。

贺锦澜的目光,在那扇不起眼的角门处停驻片刻。

“对了,”她状似随意地开口,“佟嬷嬷,靠近北墙根那里的小角门,瞧着不甚起眼,钥匙可还在苑里?”说着,抬眼看向佟嬷嬷。

佟嬷嬷脸上的笑容滞了一瞬,随即更盛:“哎哟我的小姐,您可真是眼尖。那门平日里都用铜锁锁着,钥匙一向都在夫人跟前收着呢。”

话音刚落,廊下传来脚步声。

永定侯夫人裴氏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澜儿,可都安顿好了?”裴氏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春喜和夏欢身上,“春喜机灵,夏欢手巧,放在你身边正合适。佟嬷嬷是老人,规矩都懂,替你管管这苑里丫头,我也放心些。”

贺锦澜没料到只过了半日,裴氏变得这般殷勤,不由得垂下眼帘:“劳母亲费心。”

她顿了顿,抬手指向窗外,“阆华苑景致是好,就是觉得略闷了些。母亲,西北角那扇不起眼的北角门,钥匙可在您那儿?”

裴氏脸上的和煦如同被风吹皱的湖面,瞬间沉了下去:“钥匙?”

她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冷硬,“你想都别想,那是通外头的角门!侯府千金,大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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