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眉眼,死死黏在她环着顾翡的纤长手臂上,眸底暗流汹涌。顾清嘉将顾翡搂在怀里哄睡着了,才起身离开,低声吩咐丫鬟们好生照顾着。
她刚走到院门前,护卫们立时上前,将她护住。她穿过垂花门,向府外走去,倏忽间,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阴寒而黏腻的气息扑面而来,沿着她的身躯缠缚而上。她眉心轻蹙,向后退了一步,由护卫们将她护在身后。顾景和眸光柔和得令人不寒而栗,嗓音幽冷道:“别怕,我不碰你。”他的视线从她的面容逡巡而下,毒蛇吐信般舔舐过她的全身,尤其照顾了她纤细的腰肢。
顾清嘉只觉她明明衣冠齐整,却仿佛又回到了被他褪去衣衫,压在身子底下…的时候。
她眼睫轻颤了一下,视线却毫不退避。
顾景和的目光在她腰间抚弄了良久,语调玩味。“你近来似是清瘦了不少,可得好好保重身体才是。不然等你高中那天,怕是受不住我送你的贺礼。”
言讫,他对她微微一笑,收回视线,转身离去。顾清嘉眉心轻蹙,他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她这几个月来吃好喝好的,健壮了许多。
还说什么贺礼,分明一肚子的坏水,打算往她身上浇呢。走到侯府门前,却见皇帝身边侍奉的太监向她走来,脸上挂着笑。“世子,圣上召见您。还真是巧了,圣上口谕,若您已歇下了,便不打扰您休息,没想到咱家刚走到侯府门口,就碰见您出来了。”顾清嘉暗道了一声哪里是巧,分明是不巧才对。她也不能抗命,只得坐上马车,随太监入了宫。马车停在西华门前,夜色沉酬,长空如墨,她披着一身月色下了马车。太监吩咐人将车辇抬了过来,请她上去。
她低声道:“不必了,我步行进去即可。”她底线颇低,算得上百无禁忌,斗争起来,下毒、捅刀、祸水东引,是什么阴损招数都可以使的。
但是这样要用人力去抬的车辇,她不会坐。她一挥衣袖,径直朝皇帝所居的琼楼高阁行去。随太监上了楼,来到书房门口,待他通禀后,她推门而入,走到书案前行礼如仪。
皇帝一身玄色常服,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他将笔搁在笔架上,冷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淡声道:“平身吧,考得如何?”
顾清嘉恭声道:“回陛下,尚可。”
皇帝道:“能为才是安身立命之本,旁的不过是锦上添花,你们分清主次就好。依裴玄衍的秉性,待你入仕,他也不会过于帮扶你。”顾清嘉心道这狗皇帝又在挑拨离间了。
师父他光风霁月,不过分帮她是理之当然。为她的前途计,她也得自己脚踏实地走上去,根基才扎实。
有首辅弟子的这个名头在,她的路便已好走许多。皇帝眸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面容,见她眼睫轻颤,以为方才的话影响到了她。
他道:“今日便在宫中歇下吧。”
言讫,他不给她半点反应的时间,便命太监将她带了下去。顾清嘉想不明白皇帝命她过来,为何只说了那么两句话,就让她退下了。至于在宫中歇下,臣子被赐住在宫中暂歇一晚本是常事,但她怀揣女儿身的秘密,不得不小心谨慎。
被太监领到了一处暖阁,她刚走进去,他便从外面将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她环顾四周,阁内陈设雅致,熏笼里燃着上好的安神香,锦被玉枕一应俱全,连寝衣都是备好的。
她坐在榻上翻了一阵子书,很快便有宫女端着铜盆等物,进来伺候她洗漱。待她洗漱完,他们鱼贯而出,顾清嘉走到烛台旁,将烛火熄了,没有换寝衣的意思,也不顾舒不舒服,就那样和衣而睡,躺在了榻上。夜色渐沉,万籁俱寂,她躺在榻上,分明累极了,却迟迟难以安然睡去。蓦地,极其轻微的"吱呀"一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暖阁的门被推开,脚步声自门边响起,离床榻越来越近。顾清嘉呼吸一滞,倏地睁开眼。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余光瞥见一道沉凝如渊的身影正一步步逼近床榻,步伐缓慢,却透着压迫感,每一步都踏在她紧绷的心弦上。
皇帝来做什么?她阖上眼,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最终停在了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