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罪。禀报的人都说了,那是一支没有刻字的箭,说明刺客早有准备,丞相府的箭都是刻着薛字的,再说了,薛文勉怎么可能让他女儿出事。顺义郡王平日虽无大才,但也并无显恶,尤其他是裴裳儿亲叔叔端怀太子的儿子,此事若处理不当,必引发宗室动荡。但朝廷现在离不开薛文勉,有裴玄临在外步步紧逼,那就需要陈饶手底下的人打仗,朝中陈饶权势熏天,她需要薛文勉为首的门阀世家在其中加以制衡。再说了国库空虚,政务繁杂,诸多事宜还需薛文勉操持,此刻若动了他的女儿,还是以刺杀郡王这等重罪,薛文勉即便不造反,也必心生芥蒂,甚至可能称病不出,届时朝局必将更加艰难。
利弊权衡后,裴裳儿眼中闪过一丝果决的厉色,她抬眸,对身旁的心腹内侍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出半日,调查此事的官员匆匆来报,声称在现场发现了可疑的箭矢,经查证,属于一名因赌债被顺义郡王责罚过的低级军官,该军官已供认不讳,声称是怀恨在心,趁狩猎混乱之际报复行凶,说是刀剑无眼所致,可惜被查了出来,现已畏罪自尽。
一套说辞,虽漏洞百出,却足够用来堵住悠悠众口,给宗室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交代。
虽该有人有疑虑,但在皇帝强硬的态度下,也只能暂时接受这个结果。当凌枕梨和薛皓庭如同寻常狩猎者一般,带着些许猎获,若无其事地返回大营时,听到的便是这个调查结果。
“调查得还真快啊…”
兄妹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心中皆是一松,随即又涌起更深的寒意。
“这或许是皇帝的意思,皇帝不想深究这件事。”他们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出了这样一个搪塞的借口,必然是皇帝的手笔。
凌枕梨笑了:“她不想深究不是正好吗,我还得谢谢她呢。”裴裳儿替他们掩盖了罪行,但这绝非出于仁慈,而是出于政治权衡。“你们这两个逆子!又跑到哪去了!”
刚一回到营帐中,迎面而来的就是薛文勉的怒火和指责。“好了,孩子们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你凶什么呀,来,阿狸,冻坏了吧,说来也是吓人,围场上居然出了人命,虽说这围场上箭不长眼,可却不偏不倚中了顺义郡王的脖子,真是,已经很多年狩猎没死过这么重的人物了。”崔悦容一边絮叨,一边为凌枕梨与薛皓庭脱了盔甲,换上温暖柔软的大氅。“阿娘,我饿了。”
薛皓庭刚笑嘻嘻地想偷奸耍滑蒙混过去,却被薛文勉瞬间识破。“你饿什么饿,你杀人时候不饿是不是,箭中咽喉,还是你叔叔教你的一击毙命招数,说,是不是你们两个跑出去杀人了?”凌枕梨见状,主动承认:“父亲,人是我和哥哥杀的,可也是为了整个薛家啊,裴裳儿拿我们一家当枪使,让我去杀了顺义郡王的亲妹妹,那顺义郡王能不知道吗?他迟早有一天会替他妹妹妹夫一家报仇的,我和哥哥只不过是未雨组缪。”
薛文勉生气又无语:“你还有脸说!薛映月,薛皓庭,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不准踏出营帐一步!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省的再给我出去闯祸。”“是,父亲。”
见状,崔悦容知道薛文勉肯定不是真生气,便拉住薛文勉的手打圆场:“孩子们都饿了,刚炖好的羊汤,咱们一家人一起尝尝鲜。”崔悦容都发话了,薛文勉也没再多说,便放过了薛皓庭和凌枕梨。因顺义郡王薨逝,狩猎大赛草草收场。
按照礼制,郡王丧仪需风光大办,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凌枕梨和薛皓经此一事,也深知风头太盛,暂时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得老老实实待在府中,仿佛一切都与他们无关。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郡王发丧那日,一道口谕悄然传入薛府,皇帝召凌枕梨进宫觐见。凌枕梨心知肚明,该来的总会来。
她整理好衣装,神色平静地跟随内侍来到了她来过无数次的太极殿。外头天寒地冻,太极殿内却是暖意融融,金兽吐香。裴裳儿并未穿着龙袍,只着一身常服,闲适地坐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玉如意。
见凌枕梨进来,她抬了抬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凌枕梨依礼下拜,声音平稳。裴裳儿并未立刻叫她起身,而是打量了她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薛映月,你看这太极殿如何?”
凌枕梨微微一愣,不知其意,只得如实回答:“陛下的太极殿,自然气派非凡,非寻常可比。”
“是啊,"裴裳儿轻笑一声,那笑声却冰冷无比,“站在这权力的顶峰,风景自然是好的,所以,总有人觊觎,总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爬上来,甚至想把上面的人拉下去。”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骤然射向凌枕梨,语气陡然变得锐利:“薛映月,你好大的胆子,连皇亲国戚都敢公然行刺,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打算弑君了?”凌枕梨就知道裴裳儿其实什么都猜到了,她依旧恭顺地头伏地,强自镇定道。
“陛下明鉴,微臣从未有过如此大逆不道之想。”“从未?"裴裳儿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顺义郡王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楚,朕心里也清楚,你最近手上沾的血还少吗,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