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七十四章
说罢，神色委屈的哪吒扣住王膳宰的颈首轻掰。咔嚓。
骨裂。
众目下，男人的头被不可视的力量向左翻折。他的颈骨从右刺出，血涌如注。
如那只死在帘后的鼠妖。
接连不断的私语声，在此刻乍止。令人窒息的寂静，以死去的王膳宰为圆点往外辐射。
刚才还在仗势欺人的男人，眨眼间便死了。哪吒随手将他扔下来，头掉到平愈面前。视线中，男孩笑着展示出自己满手的猩红。他像一只打到猎物的鬣狗,带着浑身血气索要主人的夸奖：“怎么样，我做得是不是很好？”
他往前走一步，口中充满哄诱：“我会一直做得很好,所以答应我。”“把你的喜欢，换来给我吧平愈。”
一句句平和的话，入耳时却带有章鱼触须般的触感。平愈身体发冷，粘稠的情愫从四面八方爬过来，从脚跟开始一点点如虫茧般将她吞没。仿佛这里只有自己与哪吒两个人，她要应对对方口中“等价交换"的天真，还有随意能夺取他人性命的残忍。
太多的信息量让平愈大脑过载。
在一片空白的宕机中，她吐出一句话：“让我爹娘先走，可以吗？”林东&薛月娥：“平愈！”
女孩抬手制止住双亲说出更多。哪吒点头后，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再问：“还有呢？”
“其他人……”
这些侍卫的刀都拿不住了，他们惊恐地看着中间那个漂亮的女孩。她面色如初，好似在说几朵花儿该不该摘掉，今天的茶泡得怎样。他们也是来自朝歌的，要么一起放走，要么不留活口。女孩的手在空中划了一圈，亲口道：
“杀掉。”
下一秒，哪吒的手洞穿了自己就近奴隶的心口。他从一出生就精于杀戮，留下活路才是他最不擅长的。李靖、殷夫人一直在教他学习人类而活，但那不是哪吒的想要的。
狂风将林东夫妻轻柔地卷出正堂，又将门重重地关上。这里成了一间密室，没有一个奴隶能逃出死亡。
从杀死第一个人开始，哪吒就在笑。他没有了委屈，好像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那样欢快。他说：“平愈，你看！在九河湾的时候你说要杀掉敖丙的坐骑，杀掉目击的虾兵蟹将。现在你要我杀掉这些奴隶一一一你也会杀人，跟我一样。”
耳边到处充满噗吡噗吡的血肉声，似乎是怕吓到女孩，哪吒选用了最干净的毙命方式。
捅穿心脏，一击必杀。
杀第二个人的时候，他继续说着：“只是你不愿意伸手，都是命令我来。你最明白怎么使用我，也最擅长操控我的行为。平愈，用惯了一把刀之后就不要再换。你会手生、会手拙，会一不小心就丢掉性命。”“所以不要换掉我，平愈。”
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就剩下距离女孩最近的那个。
对方已经被同僚的死吓疯了，当意识到最后一个死的会是自己时，男人举起铜刀朝平愈劈下来。
“妖女！”
他眼如铜铃，几乎突出。
“你去死吧！”
在平愈平静的注视下，他意识到自己的刀被看不见的妖邪挡住了。无法劈下，分寸不动。
哪吒握住刀柄，转过头来温柔地说：
“一直把我用下去吧。”
于惨叫声中：男孩扭曲了男人的手臂。
原本该伤到平愈的刀，径自挑掉了他自己的大动脉。喷血似泉，哪吒在折磨他刚才对平愈的辱骂。平愈被拉着往后退了些，哪吒没让任何一滴血沾上她。干净的平愈，脑袋里混乱地充斥着哪吒说过到话语。男孩安静地等待她整理思绪，模样竞有几分乖巧。
什么叫壁上的挂画？
什么叫喜欢？
她看着哪吒，头一次觉得对方这么陌生。男孩在平愈身旁收起爪牙太久，童年时代的英雄与死去滤镜，又令她本能地美化着哪吒的形象。在平愈心底，哪吒是强大、别扭、但又温柔，是底色良善的。这么久的相处，让她几乎快忘了初遇时对方是怎样的混蛋。
“壁上的那些，全都是你画的.…？?”
她仍不死心，明知故问。
被刻意隐藏的记忆，几乎在瞬间破土而出。一一一初见时为了杀鬼，哪吒罔顾她的拒绝，直接将她打晕就范。一一一哪吒为了不让自己受到辩驳，会让她与致命的妖物单独共处一室。用死亡作威胁，逼迫她低头服软。
平愈，想起哪吒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了。“是我。”
男孩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不好的事，或许是明知却并不会悔过。“我还没有长成，没有建功立业，所以还不能议亲。不过我问过祝酉，他说日后相看时媒人要带着画去提亲。我不愿旁人画你，他们画的不像也不好，是折辱。”
“所以我先画你。”
哪吒爽朗地说：
“练上成百上千张，总有与你最相像的那张。”她想到那里面有她睡觉时的样子，平愈有些不敢开口问对方是怎样画出来的。她怕哪吒说自己每个日夜，都在她房间内蹲守。若这是让哪吒替她捉梦魇的代价，那平愈宁愿让自己被吓死在梦里。
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