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十六岁
散朝后,重阳侯冷着脸拦住王祯。
“王祭酒,昨日郡主到你国子监去闹,你未曾阻止便罢了,方才还和御史台对着干,害得那些老东西连着我们重阳侯府一起骂,你是何居心。”王祯刚被御史台那伙人围攻完,此刻心力憔悴,“侯爷,你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那种情况下我能顺着御史台的话去讨伐郡主吗?你没看见陛下脸色有多难看?”
重阳侯甩了甩蟒袍宽袖:“陛下对郡主实在是太过于纵容。”王祯感叹:“陛下纵然只是其一,不知侯爷可曾发现,方才朝会上那些站出来替郡主说话的文官,都有一个共同点。”重阳侯拧眉回想那些文官的身份,忽然反应过来,替郡主说话的那几位文官自先帝时期便是中立派,其中就有内阁的人,他往前捋了捋,发现这些人都是居明晦的门生。
如此一来就明白了。
若不是有居明晦这层关系在,向来清高的文官怎可能站出来为福安郡主说话,他们不帮腔骂两句冠令王府狼子野心都算是"心胸宽广"。正所谓爱屋及乌,福安郡主是他们座师的学生,相当于同门,同门相帮再正常不过。
“早些年个个装死,这会儿倒站出来了。”,重阳侯讥讽了一句,接着说道:“当年居明晦被贬时,可没见他们念着座师情谊,帮着求情一二,我看不过是见风使舵,想攀一攀王府这层关系罢了。还有御史台那些老东西,小辈间的矛盾都要掺和一脚,就是闲的。”
王祯:“侯爷慎言。”
重阳侯不以为意:“本侯已经很慎言了。”出了这档子事,丢的是他重阳侯府的脸面,两个小辈闹事,却被多嘴的御史台摆到明面上,那些老东西也没顾及着他这张老脸,他何必笑脸相迎。重阳侯越过御史台的那几位言官,挺着阔步往公衙去,连同僚间的招呼都懒得打,气得那几人吹胡子瞪眼的,手一背亦是扬长而去。王祯成了孤家寡人,乐得自在,径自回国子监处理公务,期间又存了一个心眼,让自己的学生散堂后去喝茶楼酒肆坐一坐,顺便将御史台那几位言官在朝会上抨击“居明晦学生"的事透露出去。
文人间口径相传,传着传着就成了有言官抨击居明晦,这一下事儿闹开了,居明晦是何人也,他在朝时官至首辅,哪怕被贬了依旧受万千读书人追捧。造谣惹众怒,御史台的言官一时间被追着骂,成了众矢之的,眼瞧着各种花样骂人的文章雪花般在文人圈里传开,连小儿都开始传唱。御史台终于坐不住,跑到陛下跟前去喊冤。皇帝早看这些整日盯着自己家事的言官不顺眼,见他们被骂心里大呼痛快,面上却稳重地安慰了几句。
御史台有监管百官之责,也应当接受天下学子们的监督,意思是你们且受着吧。
戚云福没想到这些文人自己掐了起来,本想去参她的那几个言官府上倒点油,如今都打消念头了,就在旁边安静看戏。她再次去国子监时找王祯时,又碰上了荣谌。荣谌这次没给她好脸色。
戚云福也不稀罕搭理他,蛮不讲理地缠着王祯问:“上回明明答应了要给我考题集的,怎么出尔反尔!”
王祯吹胡子瞪眼道:“老夫何时答应给你了?明明是说的交换。”这老头真是顽固。
戚云福趴到书案边,从怀里拿出一张烫金字帖:“喏,给你。”王祯原本目不斜视地看着书,一见那张烫金字帖便眼疾手快地拿了过来,展开一看果然是他偶像居老的亲笔字迹。
他痴迷道:"居老的字当真是浑然天成,气势磅礴。”荣谌按捺不住好奇:“老师?”
“何事?",王祯从书架上取了两本考题册扔给戚云福,又转头对自己的得意门生叮嘱:“可千万别将此事告诉旁人。”荣谌将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学生晓得了。”他看向戚云福,眼神中带着审视,视线落在她手上的考题集时,心中有了一丝不愉的猜测。
戚云福如此处心积虑为她师兄换取国子监的考题集,莫不是心系于对方?想到有这个可能,荣谌面色沉了沉,“表妹对那位师兄,倒真是格外上心。″
戚云福哼了一声:“荣世子连这也要管?”荣谌不得不提醒道:“你我之间可是有婚约的。”“所以呢?",戚云福一脸欠揍的表情,“表哥还是管好你自己罢。”她最烦有人拿婚约说事,这会瞧着荣谌那张脸格外讨厌,是半刻都待不下去,只能摆摆手与王祯告辞。
会试将近,各州府的举人陆续抵京,街集上随处可见穿着青衫的书生摆摊卖字画,或出入各书铺,在茶楼酒肆间高谈阔论,论诗交友。戚云福骑着马在城门口等了几日,都没见居韧他们的身影,反而是先收到了信。
信中写到卫妗在年初生下了一个女儿,取稚名叫小喜鹊,因为她出生那日,屋檐下正有一窝喜鹊报春。
而他们预计会在三月中旬抵达京都。
戚云福看完信,兴高采烈地带着宝剑和宝石去逛街,给新出生的妹妹买礼物,自己小金库里也翻腾出稀罕的宝石,又认认真真地给小喜鹊写信,让她二姐到时定要读给小喜鹊听。
“宝石,让商队的人仔细些,可别碰坏了我给小喜鹊的礼物。”“再通知管事妈妈把客院打扫出来,备上笔墨纸砚,我爹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