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内史此言差矣。”
面对林远湖的诛心之言,即便是以王胜城府,也不由面皮抽搐。
但他到底腹黑,仍旧临危不乱,“微臣承认,乾宁君固然作战勇武,但冲锋陷阵跟指挥大军不可相提并论。宁城军队的规模,又怎能与此番大开拓之军规模比拟?”
“微臣反对,并非出于私心,而是全然一心为公,还请君上明鉴。”
此话一出,当真令人动容…个屁。
在这朝堂之上,很多时候都是只有立场,不分对错。林远湖、王胜各持己见,但毕竞自持身份,都是点到为止,更难听的话,自有下面的人代劳。
跟王林两家走的近的臣属们,在殿中立时吵成一团。
谁也说服不了谁。
而眼见王林两家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其余大臣就更不好轻易表态。
局势立时变得不可控。
喧闹之中,王胜似乎再次置身事外,眼神也变得不可捉摸。
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只要一众大臣无法就此事达成共识,那么林远湖的提议就等于是被变相否决。等到散朝之后,就还是王腾跟白山之间展开对决。
“启禀君上,微臣有一个提议。”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丞相张坚再次站了出来。
身为执掌中枢数十年的丞相,张坚这一发声,殿中也是立时为之一静,吸引了所有大臣的目光。就连王胜都不由再次升起一丝不安。
身为丞相,张坚在朝议时反倒很少发声,可每次发声往往又都一语中的。
委实是极其令人忌惮的存在。
哪怕是以稳重著称的林远湖,在这方面的功底都差张坚一筹。
“讲!”
雍国公神情莫测。
方才的乱局,实际打的可是他的脸,证明他仍无法真正掌控朝局。
王家看似被打压得挺狠,最近也确实有夹起尾巴做人。可真要触动到王家核心利益,其展露出来的锋芒,仍旧无法令人无视。
或许成不了事,却能坏了事。
“方才林内史、太扑所言,微臣以为,皆有一定道理。何不折中一下,任命镇北军统领白山担任云州拓荒指挥使,乾宁君担任副指挥使?如此互为补充,当无往而不利。”
“臣等附议!”
张坚此话一出,不止丞相一系的大臣们纷纷附和,便是那些支持白山担任指挥使的大臣也都面露喜色,纷纷站出来表达支持。
之前林远湖的提议,得罪的可不止是王家,还有白山一系。
如今却是皆大欢喜。
“臣等附议!”
在林远湖示意下,林家一系也是主动退让。
从一开始,林远湖的真正意图,便是将夏衍推到副指挥使位置。
正所谓取乎其上,得乎其中。
真要将夏衍推到指挥使位置,哪怕夏衍拿下首功,想要以封君身份担任指挥使,难度也是太大了。况且站在夏衍角度,未必就想接下指挥使一职。
完全吃力不讨好。
副指挥使就不一样了,既可独领一路大军,不受他人掣肘,掌握开拓主导权,又能在一定范围内调动雍国资源,可谓是两全其美。
林家这一倒戈,朝堂渐成一边倒之势。
纷纷出言附和。
眼见如此之多的大臣附议,即便是之前为王家当说客的大臣们,虽未明言赞同,却也都保持沉默。他们不可能为了王家人情,去同时得罪张家、林家、白家以及宁城等等。
“完了!”
王胜何等精明,立时嗅到阴谋气息。
意识到,今日的朝议看似讨论对乾宁君的封赏,实际却是君上联合丞相张坚、治粟内史林远湖,专门针对王家布下的鸿门宴。
君上是要借宁城大胜余威,一举将王腾踢出局。
林远湖是在打压王家的同时,托举夏衍上位。
张坚是既替君上分忧,又借机交好了夏衍,一举两得。
唯有王家受伤,成了弃子。
王胜虽已看穿,却又能如之奈何,当众揭穿君上的把戏?
怕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朝堂斗争便是如此残酷,一旦失势,便只有乖乖弃子认输。
“诸卿既无异议,便照丞相提议办理。”
目的达成,雍国公脸上却并无一丝喜色,显示他对朝堂的掌控力度仍旧不满。
王家已然是被镇住。
下一步,又该拿哪个家族开刀呢?
回到偏殿。
雍国公询问内侍总管戴荃,“给乾宁君的赏赐,可是备好了?”
朝堂上讨论的赏赐,乃是以国朝名义对宁城大捷的嘉奖。除此之外,雍国公还需从公室私库,额外再给夏衍准备一份赏赐。
毕竞是在为公室争光。
“拟好了。”
戴荃不敢怠慢,恭敬递上拟定的礼单,无非也就是宝药灵米星石之类。
“再去宝库挑选一件中品宝器,一并给封君府送去。”
倘若不是有宁城大捷这个契机,雍国公想要处置好王腾、白山之争,怕是还要费好大一番功夫。占了老四的便宜,自也要好好补偿一番。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