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在说什么。
注意力完全被"霍礼"两个字以及那张相似的脸占据。如此相似的一张脸。
最近，他不时想起之前从“霍修”身上读取过了所有记忆。也是这样的一张脸，曾经是与楚黎那么亲近，占据她生命中不短的时间。纯粹的嫉妒与独占欲在心里疯狂燃烧。
但那是一个死人，连尸体都没有剩下，他只能把那股火憋在心心里。可现在，眼前这个人类，长着一张如此相似的脸。巨大的危机感瞬间生出。
霍礼有着与霍修相似的面孔、良好的身份、温和无害的气质，甚至楚黎刚刚单独和他共进晚餐。
并且他们从前是邻居，还有共同的过往。
威胁，一个潜在的威胁。
观楚平静的表情如冰层破碎，瞳孔浓黑，非人感愈发强烈。他要杀死这个人类，将一切尚未发生的威胁清除。自我介绍后，久久没得到对方回应。对方的眼睛由始至终，直勾勾盯着他，充满了……杀意。
霍礼猛地后背发凉，心脏剧烈跳动，求生本能催促他快点逃离，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楚黎忽然用力攥了一下观楚的手，面带浅笑：“外面好冷，回家吧。”漂亮的眼睛盛着点点灯光，映出袍的身影。汹涌的杀意如同被套上缰绳。
观楚终于移开停留在霍礼身上的视线。
霍礼努力维持着成年人的风度，声音僵硬：“小黎，今天很感谢你愿意来。我的歉意送到了，也真心祝福你们。”他又朝观楚礼貌地点了下头，“再会。”大
迈巴赫汇入车流。
车内没开灯，错落光影从车窗外映入，随着行驶飞速掠过，映得青年的面容明明灭灭。
握住方向盘的手骨节凸起，青筋毕露。
扭曲的怒火被压缩挤进了一个狭小的人类皮囊里，寻找不到出口。他在生气。
前所未有地、濒临失控地生气。
淡淡香气飘来，温热的手抚了一下观楚的阴沉的眉眼。“本来是和桐桐约好去吃饭的，出校门的时候临时接到电话，霍礼回国来处理后事，我想着正好把别墅的门禁卡给他，就去了。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他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心中的扭曲的情绪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因为解释而更汹涌一一
为什么单独去见那个人？为什么要和他吃饭？为什么要归还门禁卡？那个人类凭什么站在她身边？
无数问题争先恐后涌出，几乎撕裂这副人类皮囊。观楚清晰听见衣服下的皮肤正在开裂，体内阴暗黏稠的东西迫切地想把楚黎吞下去。
吞没，
占有，
完全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只有这样，那些躁动不安、得不到满足的渴欲才能平息。“滋一一”
轮胎与路面剧烈摩擦，迈巴赫急停在复式小楼门口。观楚盯着前方，声线绷直：“黎黎，你先回去，我去停车。”楚黎没有立刻下车。
他立刻感受到她的迟疑，也明白她的迟疑是因为谁，压制的情绪更加翻滚叫嚣。
“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毁诺。”
他们在共生之后约定过，不能随意杀人，不能破坏人类社会秩序。楚黎明白了对方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于是握了一下观楚的手，温度冷得她颤了一下：“好，我在家里等你。”车门打开关闭，袍看着复式大门打开，关闭。纤长身影消失在门后。
人类躯体瞬间崩裂、瓦解。黑暗黏腻的阴影占据了车内的每一处，金属框架发出牙酸的嘎吱声。
大
楚黎不理解观楚浓烈的杀意从哪里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社会化训练，袍已经没有那么抵触她的正常社交了。但很显然，袍今天失控了。
是因为隐瞒吗？但看起来并不是因为隐瞒才这样生气。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怀着满肚子疑问，一边走出雾气氤氲的浴室。室内开了恒温系统，她穿着单薄睡衣，看见观楚坐在卧室的单人沙发上。那是她最喜欢窝的地方，沙发不大，还堆了两只小白鹅，以袍的身形，坐在上面伸展不开手脚。
他微垂着头，碎发投下阴影，看不清表情。莫名的，楚黎觉得这一幕有点可怜。
仿佛看见了一团庞大的怪物，缩在了小小的地方。她绕至观楚身前，张开手臂搂住袍的脖颈，然后顺势跨坐在他的腿上。“还在生气？"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攥成拳的手，手背的温度异常冰凉。他身躯一僵，没有看她，但手却松开了，任由带着暖意的手指滑入他的掌心，填满每一根指缝。
一根触肢从沙发底下的阴影爬出，沉默缠住了楚黎睡裙下的小腿。楚黎心底一软，摸了摸那根触肢，随后捧起怪物微微垂下的头，强行与之对视。
“为什么？告诉我好吗？”
她摘下了俊美面庞上，那副用于装饰的金丝眼镜。温热柔软的唇碰了碰袍，含笑的、弯弯的眼睛完全映着他的面容。观楚揽住身前的腰肢，望着她说：“因为嫉妒。”“黎黎，我很嫉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