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错了方向
他虽未明说，但沈卿尘明白他的意思，也只点点头并未就此事多言，转而说道：“既是如此,户籍的事便要劳烦大人了，属下先去查问邓老伯。”见他们二人打哑谜一般，高谌却是有些耐不住性子：“此案非同小可，便是连我父王都已听闻，眼下户部的户籍都出了问题，莫非和卢尚书有关？”此言是高谌悄声对沈卿尘说的，声音不大，于耳力过人的顾西辞而言却如同在他耳边一般，走在前头的他登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高谌被惊一跳，直愣愣看着他：“作、作何？”顾西辞却是未多言，只盯他一眼便又转身走了。高谌越发莫名,，指着顾西辞离去的背影看向沈卿尘：“他这是何意？”“他的意思是要你多听,多看，少说话。”打小沈卿尘便知高谌心无城府，又口无遮拦，他虽是王爷之子，但身无一职，又不得王爷看中，祸从口出于他而言很有可能演变成事实。但她也十分敬佩他，生于这样复杂的家庭环境中，他竞是一直保持这般纯洁的心性，善便是善，恶便是恶，始终守着自己的一方清明。可她也不知这般心性是否能保他一世无虞。
常日里见惯了她清冷不多言的模样，今日忽听她劝导自己，高谌立时便笑眯了眼，快步跟上去：“你说的对，我保证少说，如此你可同意我与你一道查案？”
“你便这般闲来无事？”
“那可不？作为京城最无用的公子哥，我读书不成，武功也不成，便是连吃喝玩乐都不成，实在无事可做。”
高谌惯会自嘲，沈卿尘抿了抿唇角，并无言语，算是默认。沈卿尘在马厩牵了踏云，高谌也随意牵了匹马出来，二人一道向长寿坊过去。
路上，高谌几次张口欲言，话到了嘴边又咽下，沈卿尘虽未转头瞧他，却是有所察觉的直接道：“高公子要说什么但说无妨。”高谌顿时松口气，像是卸下重担一般问道：“听闻你与幽州刺史之子周重锦早几年便相识？”
沈卿尘转头看他一眼：“嗯。”
他接着深吸口气：“前两日我听父王说，皇上有意给他指婚。”“哦。“沈卿尘淡淡应一声，心中仍在思索案件，正想到关节处，不由的眉心微蹙。
见此，高谌心头一紧，忙说道：“但我听闻周重锦好似、拒绝了。”沈卿尘又轻嗯一声，愈发心不在焉。
高谌眉头不由皱起，后悔说出此言，他先前在小相国寺时曾见到他们二人说话，但瞧着他们也不似有情的模样，怎的知晓这个消息便这般落寞伤心了呢?“你、你也别太难过，皇上向来重视刺史大人，若周重锦不愿，想来皇上也不会太过强人所难，只是你与他…”
你与身份悬殊，便是真有情，恐怕也未必如愿，便是能成，也只能做妾，如她这般心高气傲的性子，怎会愿意？
高谌心中忽然沉甸甸的，自己与她又何尝不是呢？这想法忽然冒出，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更不知心中何时生出了这等心思，一时之间只觉脸颊发烫，整个身子都似是要燃起来了一般。他偷眼瞧沈卿尘，见她依旧眉心微蹙，长睫微垂的看向地面，并未瞧见自己窘迫模样，顿时松口气，干脆也闭口不言。入了长寿坊，二人一路搜寻，终是在一条小巷子里瞧见一株大槐树。离的近了，果真瞧见树下坐着一白头老翁笑意盈盈地瞧着过往路人，身前的地上燃着火炉，炉子上架着的水壶咕噜噜冒着热气。忽见有人靠近，又不似过路人，邓海立刻探身凑近了眯着眼瞧，见是穿着公服的衙门人顿时便唬了一跳，忙要起身，却因腿脚不利索几次都未能站起来。沈卿尘忙上前虚扶一把，温声说道：“老伯不必起身，我们只是来打问些事。”
“你问你问。“邓海安下心来，复又坐好。见边上有个小石墩，沈卿尘正要坐下，却见高谌快她一步的脱下大氅并卷叠起来垫在石墩上。
沈卿尘一愣，却听邓海笑呵呵说道：“公子生的俊俏，又这般会疼人，将来定是个好夫婿。”
此言一出，沈卿尘面上倒无异样，反倒是高谌羞了个红脸，忙说道：“老伯快别乱说。”
邓海也不多言，只呵呵地笑。
沈卿尘在石墩上坐下，忽然嗅到一股极为复杂的气味，她眉头迅速一蹙后立即舒展，问道：“邓老伯可是在西市有间铺子？”“啊，正是呢，那铺子我赁给一个叫朱大膘的人，由他经营猪肉铺，呵呵，每日里他都要给我送些肉来。"邓海笑呵呵道。想来朱大膘被杀一事还未传开，邓海也尚未听闻。“这不，昨日他送来的肉还未吃完，我便做成了腊肉，这会儿正悬在外头呢。"邓海接着说，随即又扭头朝巷口张望，“说来也是奇怪，往日里这时他便该来送肉了，怎的这会儿还不见踪影？”
沈卿尘心中忽的涌起一股怪异之感，明知朱大膘不可能会来，却还是目光扫过邓海面庞，顺着他视线看向巷口，高谌也一并跟着看过去。“朱大膘是他本名？"她忽然问道。
“啊？“邓海一怔，随即点头又很快摇头，“应该是吧，我不知道，他与我签订租赁契书时写的便是朱大膘，我原瞧着他相貌凶恶，不似好人，不愿赁给他，但他不仅原价赁了铺子，且又说每日都会给我送肉来，还愿意为我养老送终，我这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