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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1 / 3)

薛清芷将邬琅磋磨成这副模样,又把他丢在这马棚里不管不问,定然不会好心地给他治伤止痛的药。这种程度的伤,若是疼起来,只怕比受刑还要难挨。

她倒是可以命人去太医院取了药来拿给邬琅,可邬琅毕竟是薛清芷的人。她很了解薛清芷的性子,自幼娇宠惯了的小公主,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有着近乎偏执的占有欲,最厌旁人动她的东西。她若是帮了邬琅太多,反而会让邬琅日后在凝华宫中的处境愈发不利。

薛筠意细眉轻蹙,眼中有淡淡的愁绪。

“贱奴……不疼的。”邬琅低声回话。

从未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好像他生来下贱,活该受着痛,一切都是他应得的,他不该有任何怨言,只需无声地承受,所以他从不敢说疼,因为那样只会为他招来更加严厉的惩罚。

空气静默了片刻。邬琅感觉到那只细腻温柔的手离开了他满是不堪痕迹的脸颊,心下有些许失落。

“本宫不便在此久留。这药你留着,若是明日还未退烧,便再服一颗。”薛筠意把白玉瓶递到他手里。

邬琅受宠若惊地接过,祈祷着薛筠意没有看到他被铁尺抽烂的掌心,紫黑淤痕里渗着血,蹭花了冷白无瑕的玉。他迅速合拢手心,不敢再多看薛筠意一眼,规矩地磕头,谢恩。

“贱奴恭送长公主。”

轮椅行远了,那股淡淡的草药幽香也随之消失了。

邬琅揉了揉红肿的膝盖,扶着床站起身,缓缓地坐下来。他用衣袖仔细地将那只精巧的白玉瓶擦得干干净净,再小心地藏到枕下,和那朵绢花放在一处。待缓过几分力气后,他面无表情地拿起床头小桌上的旧碗,闭上眼,大口大口地喝着里面的馊粥。

大约是不想让他饿死,薛清芷每日都会命人送一碗馊粥过来。这两日他昏睡着,恍惚间已生了求死的念头,自是滴水未进,可眼下,他忽然迫切地想活下去,这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碗中酸臭刺鼻的米粥好像都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

长公主赐了他药。

长公主要他活下去。

哪怕这只是她随手的施舍,于邬琅而言,已是他冷寂无望的人生里,全部的光亮。

他不能辜负。

*

离开马棚后,解安帮忙牵着流雪,一直将薛筠意送到宫门口。

“本宫不便插手凝华宫中之事,还望解公子若得方便,能照顾他一二。”薛筠意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她虽然给了邬琅退热的药,但他身上还带着那么多伤,最好还是有人照看着。

解安连忙应下来。

“殿下,您为何……要帮那邬家二公子?”回青梧宫的路上,墨楹终是忍不住问道。那少年是很可怜,可终究是薛清芷宫里的人,她的人,自个儿不好好养着,反倒要让殿下来替她照拂,一想到这一层,墨楹心里便不大舒服。

薛筠意垂眸盯着指尖,良久,才轻声道:“众生皆苦,救一条性命,总归不是坏事。就当是,为自己积德吧。”

她默了默,看向自己无知无觉的双腿。母后在世时常教导她,她贵为长公主,自应心怀天下,悲悯苍生,可如今,她连邬琅都救不了,又何谈天下苍生?

皇帝偏心,宫中人尽皆知。因着江贵妃的缘故,薛清芷自出生起便被皇帝捧在手心里,她看上的东西,谁都碰不得。她一向懒得与薛清芷争抢,可这些年来,她处处隐忍退让,又换来了什么呢?

母后含恨而终,她身子落了残疾,往后余生,都只能依靠身下的轮椅而活。

薛筠意攥紧指尖,膝上平整的缎面被扯出褶痕,她久久地沉默着,心中忽而浮现出一个许久不曾有过的念头。

她不想再做个只能幽居深宫寂寂度日的公主,双眼所见,唯有四面高耸的宫墙,困了母后一生,也终将困她一生。

她要做皇太女,坐上那万人之巅的高位,要像母后所期盼的那样,救她自己,也救苍生万民。

双腿残废又如何?她会用她的本事让皇帝知道,她才是最合适的继位人选。

想必母后在天有灵,也不愿看着她就这般颓废下去,一日日地虚度光阴。

宫道宽阔,前路明朗。

她抬起头,望着远处隐没在宫墙外的山尖和云霞,日光落在她眼中,将那双沉静的眸子映得清亮又坚定。

一回到寝殿,薛筠意便吩咐墨楹去书房,把她去年看过的那套琅州志拿来。

墨楹愣了愣,回过神后,忙欣喜地应了声是。

薛筠意曾经很喜欢研读地方志,常常把自己关在书房,一读便是深夜。可自从落了腿疾后,薛筠意好像对一切都失了兴致,不仅不再去书房,还吩咐宫婢把她曾看过的书册、写过的批注,都收进箱子里锁起来。

难得她主动开口,墨楹唇角笑容藏都藏不住,干活都有了奔头,很快就把薛筠意要的东西拿到了寝殿。

琅州志统共三卷,共计三千余页,每一页薛筠意都细细读过。她年幼时随林相读书,常听林相提起,琅州苦于干旱多年,每隔几年便要大旱一场。她心中记挂,便央求林相为她寻来了这套琅州志,想着若是能从中寻到些治理旱灾的法子,也算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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