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马难持。北虏虽持少量火器,然无阵列、无协同,零星射击反倒不如弓箭便捷,终成摆设。反观我军车营火器齐发,声如雷霆贯耳,此非个人勇武可抗,实乃“万铳齐鸣则势不可挡’之理。
其二,北虏军制仍循旧习,战阵全无章法。彼虽舍弃“拖家带口’之陋习,然临阵仍凭蛮勇冲阵,遇我车营壁垒,犹如潮水撞礁,徒然填尸死伤。其部众被分割,联络不畅,正见调度无序,全赖首领威吓驱驰,并非真正之师。
其三,心志无有坚守,败则一溃千里。见我精骑冲杀,便以为万军皆锐;遇车营阻挡,即刻畏缩不前。乃至溃败之时,自相践踏、屈膝请降。此非兵无血勇,实乃不知为何而战,徒为利聚,利散则崩。再审我军之失,虽胜犹警,我军此战胜在“援速、阵固、火力集’,然深究内里,弊病亦显,若不革除,恐复蹈前车之鉴:
一曰边军与卫所,精锐失衡,屯田兵疲弱之患。延绥精骑,骄兵之态渐生。连战连捷固是大功,然“敢于与倍虏对冲’背后,亦伏轻敌之险。
今仗恃骑勇而轻视阵型,异日若遇强敌火器环伺,恐成孤军冒进之祸。需严整军纪,重申“胜不骄、败不馁’之训,更需以车营协同,磨其锐、练其稳。
卫所兵丁,承平积弊难消。虽为各卫精锐,然“屯田为本,训练为末’之习未改,较于边军,器械粗劣、步法散乱。
此战若全赖卫所兵,恐难抵挡北虏箭雨。当效仿戚继光「简卒练技’之法,汰老弱、专训练,更需以火器速成之术,补其肉搏之不足。
二曰车营火器,规模未竟,调度尚有掣肘。车阵形制,防御有缺,难敌立体攻击。正厢车、偏厢车虽能抵挡平面之敌,然面对城墙居高临下之箭石,只得“举盾支拙’。
此非车营之过,乃形制未备,当仿西洋棱堡之理,于车阵之上增设“仰射孔’,或配轻便抬炮以击高处。
火器规模,受困财力,未及俞大猷“十干阵’之谋。俞公曾设想十万大军协同,车营、步营相济,然今我军车营不过六七千人,火炮数量亦有限。
非不欲扩,实因国库窘迫。当思富国强兵之策,或于边镇开屯田、兴工坊,自造火器、自足粮饷,方解“穷而阵小’之困。
三曰诸军协同,功赏有私,全局调度需归一。友军支援,虽至而时机参差。孙传庭孤军挡敌半时辰,大同、蓟镇、京营骑兵方至,若再迟半步,车营或遭覆灭之险。
此非诸将懈怠,实乃通讯不畅、调度无章之故。当定各军行进序列、救援时限,以信炮、旗帜为号,使万军如臂使指。
功赏之议,推功大同虽善,然需循制而行。大同军残损可悯,然战功当以“斩誠、护城、破阵’论实功。今若一味推功,恐伤他军锐气。宜立“军功簿’,详记各营斩级、火器助攻、阵地坚守之绩,使赏罚分明,方得军心齐一。
陛下,此战虽胜,然实乃险中求胜。北虏虽溃,其势犹存,我军不过凭车营火器之利、诸将死战之功勉强取胜,岂可言大胜?
今观陛下连日纳妃、宴饮不断,臣恐陛下因一时小胜而忘社稷大忧,昔商纣恃强而亡,隋炀骄逸致败,前车之鉴,不可不察!”
说完,秦良玉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朱由检前面听地入迷,听到最后却被膈应到了,忠言逆耳,虽然明知道秦良玉这是忠诚,为了他好,可还是有些难受。
难受归难受,但朱由检还是连忙上前将老太太扶起,头如捣蒜,连连称是,表示自己一定听从她的谏言,戒骄戒躁,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