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发出一声凄厉到不像是人发出的惨叫。
他枯瘦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住,细小如同溪水一般的血液从他身体上的各个伤口涌出。他浑浊的眼睛瞬间充血凸出,布满了血丝,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如同黑色的蚯蚓在疯狂的蠕动,但是却又迅速的瘪了下去。
他惊恐的同时,脸上涂抹的诡异油彩被瞬间冒出的冷汗冲刷出道道沟壑,露出底下枯槁惨白的皮肤,眼睛死死的盯住坐在祭坛中央的那个身影,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神...神罚?!”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混乱而濒临死亡的脑海中。这个力量,这根本不是现在应该有的力量。
难道,难道她真的是神使?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但等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在最后一滴血液离开他的身体时,他才终于想起,在记忆中被他遗忘的那个预言。
“兽世大陆会迎来一场灾难,但同时,也会降下一位新的神明,她会在兽人迷惘的时候带给他们希望,也会给兽世大陆带来新的生机。”
苏越缓缓抬起头。
清风吹起她的青丝,露出她那张在雪的衬托下更显苍白的脸,但同样的,却又带着一种非人般冰冷而又具有神性的脸,只是在她笑起时,却又显得有几分妖异。
她真的,是神吗?
那,他的阿青,该怎么办. . ..
他来不及想更多的事情了,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而阿青才从剧痛中缓过神来,就发现将自己护在怀中的父亲是那样的皱,而她的身上脸上全是冰凉的液体。
她怔愣着,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脸颊。
是血。
有些茫然的眼睛望着浸湿自己身上的液体,全是血。
“父亲..”
“父亲!!!”
曾经高高在上,掌握着弃兽部落信仰的祭司,连一句完整的遗言都不曾留下,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诡异和恐怖的方式,化作了一具干尸。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的兽人都僵住了,如同被石化,他们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到了放大,身体抖得就像是秋风中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这才是神罚。”苏越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些许的沙哑,但随着冰冷的寒风,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兽人的耳风,直刺入灵魂的深处。
“而他们 ..”她微微歪了歪头,这个动作本该有些俏皮,但此刻却让人更觉得毛骨悚然,“才是灾祸。”
阿青在剧烈的悲痛和惊惧下,竞有几分的疯癫。
苏越轻轻的看了她一眼。
并不想去猜她是真的疯还是假的。
冲着兽轻轻勾了勾手指,嘴角噙着的笑意很是温和:“喏,忠心的狗是有骨头吃的。”
眼尾瞥了一眼阿青,剩下的话尽在不言之中。
下面的兽人脸因为恐惧而显得扭曲。
她站直身子,赤裸着双足,踩在冰冷的、沾着暗红色血污的祭坛上,一步一步,极为缓慢地、走向祭坛的边缘。
她的脚步虚浮,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吹倒。
但下面匍匐着的兽人,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只能够感受到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他们的脊背,带来刺骨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如同最沉重的枷锁,牢牢锁住了他们的灵魂。
苏越站在祭坛边缘,俯瞰着下方如同蝼蚁般臣服的兽人。
随着兽杀死阿青。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被风雪覆盖、飓风缠绕的森林,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寂静的环境里回荡:“灾祸已除。”
仰头望向天空,手指摊开接过冰冷的雪,因为太过冰凉,雪都不曾在她掌心融化,而是乖巧的蜷缩着。反手握住,感受着冰冷。
“风雪,飓风...”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一切的韵律,仿佛是在宣判最后的结果,“一切都会在今日结束。”
而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下一秒天空中就不再飘下雪,远处卷起的飓风也逐渐停歇,紧接着,是水流奔腾咆哮的、久违的、充满生机的浩荡水声。
所有匍匐在地的兽人,身体猛地一颤。
他们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望向天空又望向远方。
灰暗绝望的眼中,骤然爆发出狂喜和更加深刻的、无法形容的敬畏。
居然,真的停止了。
神迹!这才是真的神迹!
果然,祭司和阿青才是灾祸。
“是神使杀死了霍乱神女的坏人。”
“是神使为我们驱逐了灾祸。”
“是神使为我们带来了希望。”
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力量的敬畏,瞬间冲垮了兽人们的最后理智防线,他们更加狂热、更加虔诚的将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激动的语无伦次,用尽一切自己知道的词汇表达着臣服和感激。“我们将会一生信奉您。”
苏越站在祭坛的边缘,沐浴在无数狂热敬畏的目光中,感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