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身上的兽皮脱下来按在阿青的断臂上,又迅速的点了她身上的几个穴道,流血的速度才逐渐慢了下来。
阿青的嘴唇发白,青丝粘在她的额头上,好不狼狈。
“父亲。”
“你帮我报仇,你帮我报仇. . ...”
“杀了她....”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低不可闻。
祭司对阿青是真心疼爱,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地方还将她养成这般毫不自卑的模样。
他微微颤颤的将粘在阿青额头上的长发捋到耳后,眼角浸出一点晶莹,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苏越不乐意看这种苦情戏,这让她觉得自己是超级无敌大反派,虽然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单手抽出骨刀,然后噗通一声丢到他们的面前。
因为身体的损耗,嘴唇越发苍白,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有些不耐:“还不快点,神女可没有我这样好的耐心。”
“现在我给你选择,等会儿可一个选择都没有了。”
千水站在她旁边,两道眉毛微微蹙在一起,不耐的望了他们一眼,恨不得立即上前将他们杀了。若是从前,他怕是只会觉得苏越恶毒、心狠手辣,但现在,他却不认同她给他们的活路。
他怕她不够心狠。
毕竟,斩草除根,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且,他离她很近,能感受到她此刻的身体状况不算太好。
不到片刻,之前那个将阿青手中的骨哨抢过来的兽人,面色柔顺的走过来,将木凳放在苏越的身后。眼神柔柔的望了她一眼,声音很低,道:“坐一会儿吧。”
千水立刻上前,将他往后推去,声音狠辣:“滚!”
他脸颊苍白,步履杂乱,小心地低下头想要转身离开,却又露出了背上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破烂的兽皮又正好显露出他白净的肌肤。
千水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恶心卑贱的兽人在想些什么。
“等一下,你过来吧。”
苏越轻柔的声音响起。
那个兽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凶狠的千水,眼尾一下就红了,还噙着几分泪色,偏生他长得弱气却并不显得阴柔,而是更惹人怜惜。
苏越坐在木凳上,道:“你先等一会儿,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再为你治疗伤口。”
“谢谢你。”
大雪纷飞,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染上了白色,衬着她黑色的瞳孔,而在她的瞳孔中,显出的是少年苍白而又美丽的脸颊。
与他不带任何攻击的相貌相比,带着算计和龌龊的是他的心,而此时,他望着雪地中比神女更加矜贵美丽的少女,他原本的算计突然就调转了方向。
他想要留在她身边,却又不仅仅只是留在她身边。
不等他再从她的瞳孔中找出什么,她已经迅速的转移了视线,再次将视线落在了阿青身上。他并不喜欢这样。
他想要她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
他想要她一直用那样轻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话。
他想要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如此急切而又迫切的渴望着。
这一刻,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她。
以至于,善于伪装的他,渴求她的欲望从眼尾泄出,而又迅速的被千水捕捉。
千水咬着牙,眼底闪过暴怒、杀意,最后只剩下死死的盯着他,仿佛想要将他所有的欲望都斩杀在此时或者说是,将他现在立刻斩杀在此地更为贴切。
他感受到了千水的视线,也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知晓自己的想法已经被看出,却只是伸出手柔切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对着他笑了笑。
不带任何善意,纯属挑衅。
他在苏越身上没有闻到契约的味道,但是却闻到了属于千水的味道。
鼻翼抽动,嗯,也许会有其他兽人的味道。
但是都不是契约。
所以也许曾经签订过契约,但后来却解除了,这不正说明了,苏越对他们的不喜吗?
得不到妻主喜欢的兽夫不是好兽夫,而且还被解除契约,已经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
味道很新鲜,说明刚接触不久。
恩 . . 她现在正是空虚寂寞冷的时候,他正好可以嘘寒问暖,趁虚而入。
而且,他用仿若噙着柔柔春水的眼尾瞥了一眼千水,眼里全是嫌弃。
一看,这就是个不知道疼人的粗糙的兽人。
哼。
苏越全然不知身后两个兽人的勾心斗角,只一心去看那场生离死别的好戏。
祭司看了一眼地上的骨刀,又望向好以整暇等着他抉择的苏越。
他好久不曾这样狼狈过了。
很久。
阿青脸色惨败,渗出来的鲜血将他身上的兽皮都已经浸透。
倒是有些曾经受他恩惠的兽人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最后也还是闭上了。
谁不想要活着呢?
他浑浊的黄色竖瞳死死的盯着苏越,嘴里念念有词,枯瘦的手指上沾染着阿青的血,在空中画着诡异的符号,一种诡异的难以描述的感觉瞬间席卷了苏越全身。
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够让他继续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