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她过于丰腴,他会不会喜欢纤细的身姿,会不会认为她身份卑微别有所图?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入她耳中:“有心心事?”阿柠愣了一下,怔怔地自迷思中挣出,她抬头看过去,便看到了孟凤春。孟凤春一身宝蓝直裰,暗纹丝线在日光下隐约可见,他温和地垂着眼,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阿柠顿时慌了,不知道自己刚才那莫名的情状可是被人看到,她连忙站起来,呐呐地道:“孟大夫。”
孟凤春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娇白的肌肤透出一层薄粉,吹弹可破,鲜润娇媚。
想起她刚才诸般小女儿思春情态,更是娇憨可人。他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若是医书太过晦涩,可以外出走动走动,不必急在一时,我想莫先生也不希望你急于求成。”阿柠舌头正不知道怎么往哪儿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个话题,连连点头,说起医书晦涩,说自己如何看书如何艰难,又说起自己报名济民一事。孟凤春问道:“你很想去?”
阿柠使劲点头:“我对孟大人一向钦佩有加,我也希望如同孟大人般,悬壶济世,扶危济贫!”
孟凤春心里微动,墨眸注视着她:“你也希望像我这般?”阿柠满是期待:“对对对!”
孟凤春唇角略抿出一个笑,不过神情间有几分惆怅:“这样也好。”阿柠感觉到了他的异样,有些疑惑,待要问,孟凤春却先行告辞,她只能罢了。
阿柠倒是勉强收住心了,开始看医案,如此看了一盏茶功夫,莫先洲唤她,她忙过去听吩咐,莫先洲提起明日要为元熙帝针灸,要她准备好,又给她一套穴位次序图,说这是明天元熙帝的医案,要她回去勤加练习。阿柠应着,要退下,却被莫先洲唤住:“适才孟大人来过?”阿柠道:“是,先生,怎么了?”
莫先洲看着阿柠澄澈的眼睛,睁得圆亮,很是疑惑的样子。他在心里轻叹,道:“没什么,你下去吧。”阿柠总觉得莫先洲似乎有话要说,她难免有些猜测,晚间回到住处,她想起这两日种种,自是心潮起伏,又想起明天有机会见到元熙帝,更是心中有什么在胡乱冲撞。
往日见他,他总是过于寡淡矜贵,正眼都不曾看自己一眼,经过那画像,他会不会和自己说话?会不会试探着问起自己什么?阿柠轻轻攥拳,压抑下狂乱的心跳,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得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她是医女,那就好好练习针灸,至少看上去有一技之长,不能一无是处。
这会儿天黑了,她想起穆清公主送给自己的白蜡,便找出来,点燃了,在烛光下用小木头人练习针灸之术。
她不做也就罢了,一旦开始很容易沉浸其中,不知不觉间把所有的穴位都练了一遍时,已经听到远处的更鼓声。
当下不免疑惑,要知道宫中素来寂静,很少有这声响,怎么突然响起更鼓声,仿佛在提醒她一般。
她下意识往窗外看去,只见对面楼阁上的琉璃瓦后,竟透出光来。她之前从未关注过,如今看到不免诧异,想着原来这里是有人住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竞和她一般在这样的深夜还不曾睡去。她遥遥地望着那透亮的琉璃瓦,想象着同样深夜不眠的人,看了好一会,才熄灭蜡烛,上榻睡了。
不过躺下后,不知为什么心里依然惦记着,她便极拉着鞋,到窗前去看,果然那里还是亮着的。
她看着那里,越发疑惑。
就在这时,那琉璃瓦后的灯却灭了,于是整个楼阁都陷入了静谧的夜色中。阿柠这才松了口气,重新躺回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