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两天了。有时气性上来，甚至敢和太后赌气。
萧观看向远处的宫墙，是熟悉的景致，确认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无疑了。地方是对的，时间不对。
萧观问：“如今是何年何月，皇帝是谁？”福寿惊得瞅他，如实回答：“如今寒冬腊月，皇帝是一-陛下来了！”萧观循声望去，宫外走来一个身穿龙袍的稚童。稚童的脸，竞和他有几分相似。
稚童年纪小小，却很像模像样，对众人道：“免礼，朕来此处坐坐，待会儿就走，你们都退下吧。”
萧观望着稚童的脸，心生疑惑。
身边的福寿对他说：“郎君，郎君？陛下请你进去说话呢。”身穿龙袍的稚童走进正殿，萧观跟进去。
萧观尚在猜测稚童与自己是什么关系，不料一进正殿，稚童就端端正正朝他奉上一本书：“我有难题请教。”
小皇帝竞向他请教。
萧观不动声色地将书接过来，翻看片刻，起初什么也看不进去。后来冷静了些，看清书上的内容，眉头蹙得极紧。
萧观将书一合，正色问道：“你今年几岁了？”萧观的语气略有严厉，萧荷登时忐忑起来：“九、九岁了。”九岁已不小了，竞还在学这些无用之物。如此简单的问题，都要请教旁人。帝师怎么教的，都是白吃皇粮的废物吗？看来皇帝也不曾亲政了，幼帝稚嫩，自然由太后把持朝政大权。萧观暗暗冷笑。
萧荷被晾了半响，受不住了：“爹，儿臣做错了什么吗？”爹？！
萧观震惊不已，手中的书也握不住了。
萧荷将书捡起来，疑惑地看着萧观："爹，爹？”“先……别叫了。”
萧观脑子发懵。
他才不到二十岁，连太子妃都未立，是怎么多出一个九岁的儿子来的？儿子是小皇帝，那他又算什么，太上皇吗？可他正值盛年，又怎么会退位做太上皇呢?又或是……后爹？
太后独揽大权，忙政务之余，在后宫寂寞难耐，于是找了他来？这也就能解释，为何那内监语气古怪，先叫他郎君，又问他要不要去等太后了。
萧观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这与男宠有什么区别？
李朝恩来到慈宁宫时，被福寿告知观郎君心情不佳，正一人独坐。略一思索，李朝恩便猜到了原因。
他做好心理准备，推门入殿。一进去，就看到案后端坐的人目光阴沉地看过来：“你怎么才来？”
李朝恩心里一咯噔：“陛一-郎君恕罪，雪下得大，路途又远，奴一身老骨头，走得自然慢。”
萧观目光发寒：“你身为本宫内监，怎么能随意离开！”李朝恩叹气：“陛一一郎君，不是您嫌弃奴啰嗦又碍事吗？您又和太后闹别扭了？您别生气。”
萧观咬牙道：“太后太后，又是太后！怎么逢人就问太后有关之事！”他一个男儿，整天围着太后转不成！
李朝恩不敢接话。
每回都是这样，他与太后闹了别扭，就折腾他入宫来。与太后和好后，又要他走得远远的，不要打扰。
哎，还不如当陛下的时候呐。
李朝恩觑着他的脸色，低声劝道：“郎君，其实太后早就宣召赵国公入宫来………
萧观看向他，等着下文。
李朝恩却忽然捂嘴。
再多的不能说了，若是被人知道是他说的，事后他怕是要遭埋怨。萧观敏锐地捕捉到不同寻常的消息：“哪个赵国公？”“自然是赵淮，赵国公。”
李朝恩心中叹气。
如今陛下万事不理，竞比他一个老内监还像养老。陛下连赵淮都不认了，再过一段时日，恐怕连他也不认了。
萧观此时远比李朝恩想的要震怒。
从小到大服侍的李朝恩对他有所保留，连赵淮也成了她的人，这个太后可真有本事！
李朝恩走后，萧观在寝宫里到处搜寻"他"留下的痕迹。就算是几年后的他，也不该过得如此窝囊。萧观始终不信。
然而他搜遍寝宫，却只发现了一堆无用的破木雕。萧观愤愤将木雕丢到一边，终于瞥见墙上一处隐秘的机关。那一定是“他"的手笔。
按照他往日的习惯，机关后会有一处不大的密室，专用来藏重要之物。他就知道！
萧观终于露出了丝笑，他熟练地打开机关，墙面轧轧打开，露出一墙画轴。萧观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他仍残留一丝希望。当他打开画轴，看到上面都是那女人的画像、偶尔有几张孩子的画像时，萧观面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梦！这一定是在做梦！
如此荒诞的噩梦！
萧观满屋子寻找刀剑匕首，却只找到一把雕刻刀。也罢，勉强可用。
他握着雕刻刀对准自己的手臂扎下去。
快醒过来！
夜色降临，宋湄才回宫来。
刚迈进门，她就看到萧观手握刻刀，目光怔怔，似乎坐了很久。“怎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