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大门,杨谈仍在原地等她,他也收到了消息,知道李惜文母子平安,于是迎上来道:“累了一夜了,回去歇吧?”白雪亭确实没力气,任他扶着她上车,迷糊间小腹一阵刺痛,她心道不好,立刻握住杨谈手腕。
杨谈忙俯身:“怎么了?”
她睡得不够,心口跳得很快,筋脉绞着闷得慌,腹中又是捶打般坠胀的疼,立时脸色煞白,骇人得很。
杨谈吓了一跳,捞起瘦伶伶的人,让她靠在他腿上,“又疼了?”白雪亭咬着嘴唇点头,疼得厉害,只好侧过脸埋在杨谈臂弯,默默想:李惜文方才应该比她疼千倍万倍。
应对她这积年沉疴,杨谈最有经验,当即叫明珂请了太医,一路抱她进望春台,小心翼翼放在榻上,盖好被子。
手炉还没捂热,白雪亭已经疼得蜷缩。杨谈管不得那么多,轻轻将掌心贴上去,打着圈儿替她揉。
她闭着眼虚弱道:“衣裳和被褥怕是要染脏了”“我给你洗。"他半跪在床边,揉开她紧蹙的眉,“以前都是我给你洗,担心什么?”
太医很快赶到,把完脉后问道:“少夫人近期用过散淤血的药?”白雪亭摇摇头:“我很久没有服药了。”
太医嘶道:“少夫人信期淋漓不尽,是固不住气血的缘故,应用人参、黄芪、当归这些药材温养。但少夫人近期应是接触了放血的药,因而沉疴复发,来势汹汹。”
他说到此处,白雪亭还在迷茫,杨谈却灵光一现,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待太医开了药方退下后,他才对白雪亭道:“舒王脉中有牵机残余,每隔一段时间是要放血疗养的。”
白雪亭一怔。
难怪,难怪她离京颠沛流离这几年都不曾犯过旧疾,回了长安却总是疼得受不了。
原来,是她与放鹤楼天生不合。
她自嘲笑笑:“以后不去就是了。”
杨谈落寞过,知道人失望起来是什么样子,他看着不忍,心想:总之对她,他是毫无办法的,再退让一步又如何呢?他轻声道:“你要是想见他,就把他请进府里来吧。他泡在药窟里这么多年,用的都是猛药,在放鹤楼待久了,对你身体不好。”白雪亭没力气和他吵,只淡淡回了句:“在你的地盘,你不嫌膈应?”杨谈偏过头,不回答。
他想起七夕那晚他们大吵一架,白雪亭说她一没到处招摇给他戴帽子,二没带别人的孩子回来叫他后爹,她大概以为那是最戳人心的侮辱。但杨谈听完只是想,她要是真带回来,他肯定会认的。无论生父是谁。他生来该给她兜底,她喜欢谁尽去喜欢,任何后果,他能担得住就担,担不住就硬着头皮担。
白雪亭福至心灵,那根新长出来的弦仿佛又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