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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道一一她是个希望爸爸从世界上消失的孩子。

这句话王于英对谁都不敢说,更不好意思在冯山月这个受害者家属面前说,可夜深人静时,她躺在床上看着天空,想到王勇斌关进了监狱里,内心深的庆幸怎么都压不住,一个劲儿地往外涌。她甚至恶劣地想着,最好王勇斌这辈子都别出来了。天台上一时间寂静无声,吹来的风里带了点暖意。王于英曲起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呆呆地嗅闻着这阵春风,从里面尝到了草木的香气。

她做了个深呼吸,把春天的气息吸进去,感觉到五脏六腑都随着干净了不少,才继续对冯山月说:“等我上高二以后,我的个子就比我爸高了,也学了点打架的技巧,有次他想打我妈,被我推在地上,后面他发现打不过我,在家里总算收敛了一点。”

冯山月回想那些与王于英有关的传闻,皱眉:“可是你高二不是……”在校外打过一次动静很大的架吗?

王于英抱着膝盖,头埋进胳膊里,说话瓮声瓮气的:“嗯。那次是我爸的债主来要债,我爸躲起来了,他们就要到了我头上。几个男的,放学后在巷子里跟着我,我察觉到了,悄悄发短信给毕思琪……就是你开学时见到的那个,穿1号球衣的,她直接带着我们排球队的人来帮忙了。”冯山月记得那条传闻,隔壁四中的女排队在学校后巷和人互殴,带头的王于英把其中一个直接打趴在了地上。

她有些好奇:“所以你真的把人家打得站不起来了吗?都打的他哪些地方?头还是肚子?”

王于英每次回想起这件事,都会被一股烦躁与伤痛交织的情绪笼罩,现在冯山月一打岔,心里倒是没那么难受了。

她仍埋着头,有些不耐烦地哼了声:“想偷师啊?说了让你别打架。”冯山月背靠着墙,蹭过去了一点,压低声音:“我听说打架要抓着其中一个往死里打,别人才会怕,你是不是就是这么做的?”王于英终于把头抬起来,盯着冯山月。

有些细节她连排球队的人都没说过,但当着冯山月的面,或许是因为她本就低对方一头,逞强也是徒劳,又或许是出于一种赎罪的心理,说出自己的惨遇能换取对方的几分谅解,她竞有了讲述的冲动。“知道我为什么抓着他往死里打吗?"王于英扯着嘴角对冯山月笑了笑,“那群狗东西堵着我,和我对骂。其实当时毕思琪她们都已经赶过来了,我都听见她们的脚步声了,但是那个领头的突然说,我家里还不起钱,为什么我妈和我不去卖。他说,我妈嗓门大,我身体好,卖了来钱快。说完想摸我,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动手把他的胳膊给扭骨折了。”

然后用这辈子最狠的力道,拿膝盖顶他肚子,用她习惯了扣球的手去扇他的脸,恨不得打落他的牙齿。

毕思琪接到短信后第一时间报了警,进巷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等警察来了你们都别想跑″。

那群成年人见王于英下了死手,又顾忌着有警察,嘴上叫嚣得厉害,却根本不敢和这群没成年的学生打得太过火。

排球队的女孩们很多没打过架,但当她们看着队长一边流着泪一边和那个男人厮打时,却都无端涌起一股悲怆的豪情,于是义无反顾地撞开那些成年人,与他们推操,挡住他们支援兄弟的路。

等警方和校方的人赶到时,于小红也来了,本来憋着一肚子气要骂人,拨开人群却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地上,连喘气都喘不上,王于英蹲在他旁边,脸和衣服上溅了血,两颊的血迹和污渍又被眼泪冲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排球队的队友们至今不知道那个人对王于英说了什么,她们也没有谁好奇地问过,也心照不宣地从不提起她们曾目睹过王于英大哭。就像她们听说了她家里的事,却谁都不过问,反而在外人面前维护着王于英的尊严。

队长是很好的队长,训练时对她们要求严格,却也以身作则做得最好,与她并肩作战时总让人感到安心,队长习惯了在家里照顾那个被打的妈妈,也在队里习惯了当大姐头,照顾每个人。

她的运动鞋常年都是那一双,喝奶茶的时候总点最便宜的那一款,女孩们与她打闹嬉笑,因为她的暴脾气和她吵架,有时候发誓再也不理她了,却又别拉地和好。

但无论吵得再过火,她们没在背后议论过她的家境,也没嫉妒过她那出类拔萃的运动天赋。

省赛夺冠的那天,幸福和喜悦让女孩们的眼眶湿润,差点看不清王于英抬手擦眼睛的动作。

她们本该在这个时候促狭地开玩笑,说队长你是不是哭了,可她们谁都没开口,只默默地望着王于英的背影,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着,队长,像今天这样,在每次扣球时毫无顾忌地起跳吧,从那个灰暗的家里跳出去,从这座承载你痛苦回忆的小城里跳出去,跳得再高一点,落得越远越好。王于英两只手拍了拍,把手上的灰尘拍掉,发出些动静打破天台上的沉寂。她看向冯山月,发现冯山月脸上那点看热闹的表情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不是怜悯,也不是愤怒,有点像“我懂你”,可王于英想不明白她怎么可能懂自己。

王于英吐了口气,说:“总之,前天我在考场上,看到你打何志宇的时候,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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