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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酒馆(2 / 3)

心科普一下:“喝热水是一种简单却有益健康的习惯,可以改善肠胃蠕动,帮助分解食物,促进血液循环,维持体温平衡,我觉得相比于凉水而言,热水更能缓解你的肌肉酸痛,更能快速补充水分。”

拿侬一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非常值得相信的模样。

金发男人薄薄的嘴唇似乎在无形颤抖,他刚才的威风凛凛甚至不屑一顾似乎尽数变成了大惑不解:“不,我是说……酒,我的葡萄酒呢?”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无色无味的白开水了?

他明明闻到了葡萄酒的味道,这水壶里一定是葡萄酒才对啊。

就听拿侬道:“啧,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后果了,谁说我的水壶里一定是葡萄酒呢?那玩意我们在庄园里天天喝,喝到一点味觉都没有了好吗?来巴黎就是为了改善口味的!”

拿侬觉得自己手里的热水差不多凉了,又殷勤地送到了男人的嘴边。

“快喝吧,没有葡萄酒的酸涩,白开水一样解渴喔。”

拿侬自作主张掰开了男人并不牢固的下颌,慈爱又贴心地服侍他喝完了水,还包售后地给他擦了擦流到下巴的水滴。

“这就对了,及时补充水分,免得你被晒得脱水过去,”拿侬满意地收走了水壶,在跳下刑架的时候忽然发出了感叹:“哎,你说你旁边这几个旁友想不想要喝水呢,我感觉这门生意还可以做下去。”

她做不下去了,事实上市政厅柱子下面的守卫已经从昏睡中醒来,正在朝这边张望。

“拜拜啦,”拿侬一骨碌翻下去,拿出用窗帘布做的手帕朝男人挥了挥:“你的嘱咐我一定会帮你带到的,毕竟那可是……五个金路易啊!”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该死!”

男人注视着她远去,这女人的身形并不纤细——肩膀宽厚,手臂线条紧实,步伐落地有声,像是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可偏偏可转身时却又轻捷如猫,腰肢一扭便闪进窄巷,衣角都不带刮蹭墙壁。

真奇怪!

仿佛一株扎根深厚的树,枝干遒劲却能在风里婆娑起舞。

金发男人的眼中闪过一道精明、狡黠而又不动声色的光,他感到自己的脚被巴黎的孩童充满恶意地拨来拨去,但他不像其他几个人一样无法忍耐地大叫,而是懒洋洋闭住了双眼,似乎塞纳河刮来的风才是他仔细感知的东西。

……

拿侬急匆匆返回去,果然葛朗台无法忍受地冲着她大叫:“拿侬!一溜烟的功夫,你就不见了!让你打个水,你跑到伦敦去了吗?!”

“才不是,老爷,”没想到拿侬早准备了说辞:“刚才我看到一家理发店在给顾客免费理发,所以来晚了,我想老爷你一定需要巴黎的时尚设计师为您打理一下头发,在您那顶假发已经无法发挥用处的时刻,您高贵的毛发必须得到精心的养护。”

葛朗台是果然如拿侬所料,是无法拒绝任何可以占到的便宜的,很快他的脸色云开雨霁:“你说真的吗?一家理发店,在给顾客免费理发?”

确实是这样,圣安妮街一家理发店前排满了人,今天是理发店老板长子施洗的日子,为了让他得到更多的祝福,老板决定免费为大家理头发。

葛朗台丝毫不畏惧长长的队伍,他的心态现在好的要命,甚至可以安慰等得不耐烦的其他人:“好不容易来巴黎一次,一定要见识见识巴黎工匠的手艺!我一定要看看他那双人人夸赞的金剪子,能在我这顶寸草不生的头上修剪出怎样茂盛的大花园来!”

趁着葛朗台等待理发,而葛朗台太太和欧也妮小姐观看露天的免费表演的时候,拿侬悄然脱身离去,花了20个生丁让经过闹市的拉货马车载了她一程,在圣德尼区街角停了下来。

1810年的巴黎正处于拿破仑帝国的鼎盛时期,城市风貌仍保留着中世纪以来的狭窄街道与混乱布局,几条主干街道划分了整个城市的职能,比如葛朗台一家停留的圣奥诺雷街(Rue Saint-Honoré),是贵族与富商聚集地,沿街有许多奢侈品店铺和高级咖啡馆。

而眼前这条圣德尼街(Rue Saint-Denis)则充满市井气息,酒馆、妓院和小剧场林立,属于流动商贩的活跃区域。

和巴黎最古老的咖啡馆普罗可布咖啡馆不一样,后者是伏尔泰、狄德罗流连的地方,是文人的聚集地,是人文思想启蒙的发源地——

同样和皇家宫殿长廊拱廊下的咖啡馆不同,拿破仑皇帝的军官们在此挥霍战利品,就连皇帝本人,年轻时因没钱付账也曾留下军帽抵押。

圣德尼街区的这家猫头鹰酒馆位置隐蔽,在拿侬看来,像走私犯和间谍交换情报的巢穴。

她走进了酒馆里,烟雾缭绕的矮厅里什么景象都有,军刀刀鞘磕碰木桌的闷响,葡萄酒瓶底的暗红残渣,穿褪色制服的退伍兵昏昏欲醉,绸缎商人把自己从达官显贵手里得到的用来抵押货款的债券折成纸船,大声咆哮着。

拿侬避开拿着炭笔记账的跑堂少年,径直走向了柜台,一个一脸雀斑的酒保正在往锡制啤酒杯的泡沫中增添苏打:“女士?”

拿侬看了他一眼:“一杯酩悦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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