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的城中百姓,这些百姓的身份比平民略高些,却又不及真正的贵族世家,或是些落魄的小贵族不肯放下身段与平民为伍,便自称为贵民,试图与普通的平民百姓区分开来。但是在这些巫观和权贵眼中,他们和路边那些平民也并无区别。王畿之中的官道格外平坦,九纵五横的设计让官道将城中几处重要的宫阁完美连接起来。而云胜男一行的目的,便是在这条朱雀大街尽头的王宫。虞王宫是天子颁布政令,接受朝觐和祭祀天地诸神以及祖先的场所,王宫的规模虽不及巫神宫面积广阔,却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整体气势恢弘磅礴。云胜男一路无心欣赏这座漂亮华美的古城,她的目光更多的还是落在街道两旁的行人身上。
她发现,从这些人的外貌神态和服饰打扮,就能很容易区分出对方的社会地位。
那些望着巫观队伍眼神热切、服饰鲜亮的,大都是权贵世族和所谓的贵民,神态狂热但姿态怯懦的,大都是平民百姓和商贾,至于那些穿着褴褛麻衣的奴隶都避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就会冲撞贵人,招来灾祸。那街道两侧的楼阁之上也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多是丽服华冠的公子。偶尔有几个头上带着帷帽遮掩容貌的贵女,身边还跟着一大群侍卫侍女。云胜男的目光移开又往前看,忽然便瞧见一个七八岁的垂髫稚子被人无意中挤得摔到了官道中央,正好挡在了她们这辆马车前头。许是那孩子跌得狠了,疼得还未从地上爬起就哇哇大哭,哭声传入耳中,让云胜男不自觉蹙眉,越发伸长了脖子探头去看,想要看清楚那孩子是否摔伤了“什么人敢挡住祭巫大人的路?“前头赶马车的巫卫却不耐烦了,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就要朝着那地上的孩子抽去。“大人手下留情。"一名妇人见状,忙扑上去将那跌倒的孩子护在怀中求饶道。
云胜男见状,立刻提高嗓音喊道:“住手!”只是那前头抡圆了臂膀的巫卫饶是想收鞭也来不及,那鞭梢在半空中发出了爆响,呼啸着抽向地上的母子二人。
云胜男瞳孔一缩,也顾不得其他,抬手便从满头繁复的钗环中摘了枚金簪抖腕掷出。
那金簪后发先至,啪地一声截断了兽筋拧成的长鞭。巫卫呆滞地看着自己手中只剩小半截的马鞭,又回头看了眼后面的马车,却看见那穿着繁复玄袍的一羽祭巫竞然直接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神情越发惊讶:“祭巫大人?”
这下,就连周围的百姓也都纷纷跪下向着云胜男叩首朝拜。云胜男扶了扶脸上的面具,一声不吭地上前将那母子二人搀扶起来,回头看着巫卫:“她们二人又不是故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何必下此狠手?方才这巫卫手中长鞭甚至都甩出了音爆,若是落在这母子二人身上,只怕他们的性命也去了一大半。
“祭巫大人,您息怒。“巫卫困惑地看了看那惊恐不已的母子二人,又看了看云胜男,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位祭巫会为了这两个平民出面。片刻后他才像是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莫非您认识这两人?”云胜男实在难以和这些将尊卑秩序刻入骨髓的人沟通,便只淡淡道:“不认识,罢了,放她们走吧,不要耽误时间了。”巫卫的神色更加困惑了,但见坛昭已经发话了也不再耽搁,只是冷哼一声道:“还不快滚。”
那妇人明显松了口气,才要将孩子往人群中带,那孩子却忽而挣脱了她的手,从地上拾起截断马鞭的金簪,抽抽噎噎地递还给云胜男:“祭巫大人,您的东西。”
云胜男的眼神顿时和缓了许多,她才要伸手去接,眼角的余光就瞥见那巫卫拧眉的神情,想起了巫观不可与平民接触的规矩后,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后退一步示意巫卫接过金簪。
那妇人简直要被自己孩子这大胆无状的举动吓得心脏骤停了,见巫卫接下金簪后这才回过神来,千恩万谢地拖着孩子折回人群中。云胜男从巫卫手中接过金簪,转身才要离开,视线的余光猛然捕捉到一粒蚕豆擦过她身边径直击在拉车的马头上。
那骏马骤然受惊,立刻在原地疯狂地跳动起来,随后高举前蹄试图挣脱缰绳逃开。一时间那后头的马车也跟着猛然颠簸起来,被惊马拖着冲向旁边的人群电光火石之间,云胜男朝着蚕豆飞来的方向瞟了一眼,就看到在旁边的酒肆二楼临街的位置,斜倚着一名身穿赤色华服的俊美青年。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就是用蚕豆偷袭马匹的罪魁祸首。
对方正饶有兴致地望着这边,无意中与她对视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像是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便被人锁定。
云胜男只瞪了他一眼,转身就从被马甩下马车的巫卫腰间拔出青铜长剑,两下斩断了连接着马车与马匹之间的绳索,救下马车里那名惊叫不止的巫女。自己则瞅准机会直接抓住那匹马的缰绳在手上挽了几圈,在惊马即将冲进慌乱的人群中时牢牢地扯住了缰绳。
那惊马的冲击力巨大,却也根本挣脱不了缰绳的束缚。云胜男仿佛脚下生了根,只凭着双腿扎了马步便能稳稳地站在原地,任凭那马儿如何蹦跳,缰绳依旧牢牢地挽在她的手中,甚至还被她强行扯着缰绳往后拖了几步。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根本想象不到那看上去纤弱娇贵的巫女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