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真正的君子,为了这桩婚事争取过、反抗过,与他而言也是尽力了。且他知道许之衡是个要强之人,在得知父母双亲、乃至于宗族耆老的反对后,必不会忍得下这口气。
既没本事能在后宅中护她一世。
那便趁二人还未面目全非,撂开手吧。
…或许当真只有晋王,才能有那等护她周全的魄力吧。在这养病期间,二人有过这么段岁月静好的日子,于他来说便已足够了。“那便由许家退婚吧,如此才能不损你名节。”“就说我……性情暴恣,喜怒无常?”
许之衡瞬间就被他逗得噗嗤一笑。
“谁人不知你性情最为良善,可是京城闻名的翩跹佳公子,谁见了都得夸一声温润如玉,哪来的什么性情暴恣、喜怒无常?”冉修杰垂眸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如此,手掌拖着下来,沉默一阵后,又说,“那便说我身虚体弱,迎风咳血,时常缠绵病榻?”许之衡脸上的笑意漾得更大了些。
“若是当真以这个理由退婚,岂不是将你说成了个病秧子?只怕那些名门闺秀们,今后个个都要对你避之不及,你今后还如何议亲?”既已全然没了希望,冉修杰反倒彻底放松了下来,他挑着眼尾,透出些十足的少年气,“所以嘛,这才是考验她们诚心的时候。”许之衡听着他混不吝的话语,心中又涌上些感动,毕竟就算到了此等时刻,他首先想到的也是如何护住她的名声。若当年她没有溺水走失,自小也在书香门第中长大,或许肃国公夫妇就不会对她有所微词,他们也就能好好在一起了吧。可惜没有如果。
“修杰哥哥,你今后必定会再觅良缘的。”冉修杰扯起嘴角,苦涩笑笑,略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衡娘,你与晋王再续前缘、重修旧好,必也要记得给我送张喜帖。”许之蒋脸上的笑容一僵,当即生出些尴尬来,她挠挠头,略带了些解释的意味,“其实我同晋王早就一拍两散,真真毫无干系,并非你想象的那,……”冉修杰却笑着摆摆手,不想再听。
只眸光融融望着她,将话题扯到别处去。
“衡娘,不知我可否有幸再尝一次你亲手做的酸辣小排?”“…现在若再不吃,只怕我今后再难吃到了。”这婚终究还是退了。
肖文珍心中虽不忿,却也知道这并非冉修杰的错,更加不屑将退婚的由头编排到他头上去,最终折中想了个辙,由三清观请了个德高望重的老道士来。只说二人八字虽合,可流年不利。
需要等到三年之后才能成亲,可首辅府心疼女儿,不愿让她在家中待嫁这么久,所以才提出退婚。
这个理由,彼此脸面上都好看。
肃国公府那头心愿达成,自是千恩万谢,派人送来了许多名贵礼品,且也知此事是自家办得不地道,面对外人时,将许之衡夸得那叫一个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天上有地下无。
倒也在无形中周全了她的名声。
只肖文珍心中依旧愤愤不平。
她实在是很喜欢冉修杰这个未来女婿,这门婚事乍然不成了,心中不免失望,可也只能打起精神,为女儿再觅佳婿。“衡娘,你便老实同娘亲说,今后想找个什么样的?不准说不找,不准说不知道,你年岁渐长,愈发等不得了!”
许之衡捻起块糕点塞入嘴中。
嚼咽着四仰八叉躺在贵妃椅上。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