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75章
“我没有……我没有……”
姜菌茗昏昏沉沉,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混乱地喃喃。她怎么会扔下他?他就像她的影子,人怎么可能离开自己的影子?阿夜抱得太紧了,身体又那么烫,他不断地吻着她,姜菡茗觉得他是一阵阵汹涌的海浪,而自己则是被浪拍在岸上的鱼,所有力气只能用来喘息,根本说不了话。
只能模模糊糊地想,到底是谁求谁?明明是她被关在这里不得自由,他却说得这么可怜,好像是她囚禁了他似的……分明是颠倒黑白。她恨恨地想捶他一下,最终却变成了软绵绵的攀驸,直到她在他背上摸到一点坚硬的东西。
“″
刹那间浓稠如醉的空气消散,姜菌茗睁开了眼睛。这是……箭杆!
已经被斩断过,只剩短短一小截,深陷在肌肉中。那漫天的箭雨没有伤到她,是因为他替她挡了。“阿夜!"她猛地大叫。
阿夜的手紧紧掐着她的腰,意乱情迷,半是沉醉,半是痛苦,像是没听见。姜菌茗猛地缩起身子,喊了一声“痛”。
阿夜的动作僵住,艰难地抬起头。
室内幽暗,姜菡著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的呼吸异常急促,好一会儿才稍稍平息些,撑起身体。
“哪里痛?"他的声音沙哑极了。
滚烫的身体离开姜菌著,姜菡著重新呼吸到深秋清冷的空气:“我不知道,你点灯瞧瞧。”
阿夜去找火折子,但他整个人好像还有一半陷在梦中,下床的时候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空气里浮动着玫瑰香,还有血腥气。
姜菡茗鼻子有一点酸一一他那么灵的鼻子,竟然没有闻出血腥气不是她的,而是他自己的。
她从枕下摸出火折子,轻轻一吹。
光亮像水一样盈满室内,黑暗被驱散。
阿夜回头,看到那一团的火光映照着姜菡著的脸,她的脸像是在业火中绽放的圣莲。
这一幕和多年前在丹房那一幕重叠,那时他还不会说话,没有人把他当人看,包括他自己,只以为自己是狼。
是她教会他用火折子,是她教会他说话,是她教会他如何当一个人。她就是他唯一的神。
而此刻,她的衣衫凌乱,脖颈上还留下了掐痕,她的眼中含着一层薄薄的泪光,在他回头的那一瞬,泪水落下来。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伤势,除了肩头留下的枪伤,他的后背共有三处箭伤,鲜血已经浸透了黑衣。
她早该想到的,他再厉害也是个人,那样的箭雨没有任何人能全身而退。她的泪珠划过火光,晶莹如叶上露,天上星。阿夜整个人晃了晃,双膝落地,跪在她的面前。他……做了什么?
他对她做了什么?!
自从救回阿夜,金创药就成了姜菡著身边必备的东西,她点上灯,迅速找到药,很有经验地把衣料剪开,露出底下的箭簇。这箭簇和她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它更加狭长、尖利,倒钩已经陷进去一半,若是像之前那样徒手往外拔,势必会带来更严重的外伤。就在这个时候,阿夜伸手摸到了外面那截剩下的箭杆。“不行,不能拔,一定得找一一”
“大夫"两个字还在喉咙里,姜菡茗就看见阿夜的手用力一一用力把整个箭簇按进身体里!
姜菡茗忍不住尖叫。
阿夜全身的皮肤都因这一下而沁出一层薄汗,黑发漉湿。他低声喘息,手伸向第二支。
姜菡茗抓住他手:“你疯了吗?!”
“这是我该得的。"阿夜看着她,脸色苍白如死,黑发与黑眸浓深如黑夜,“菌茗,我这样对你,我该死。”
即使是失血中的阿夜,力量也不是姜菌茗能抗衡的。哪怕姜菡茗用尽全力,他的手还是一寸寸接近第二支箭簇。
“笨蛋,笨蛋!"姜菌茗眼中急出了眼泪,“你知道错了,你就改啊!你放我出去不就好了吗?!”
第二支箭簇深陷进血肉中,血流如注,沿着被汗水打湿的背脊一直渗进地面的红茸毯中。
阿夜全身绷紧,无声地仰起头。
良久,他低下头看着姜菡茗:“我做不到……菌茗,你杀了我吧,我死了,就不会再拦着你了。”
疯子!这个疯子!
姜菡茗仆上去抱住他的手,在他握住箭簇时重重咬在他的手掌上。可第三支箭簇还是一点点扎了进去。她嘴里尝到腥甜的滋味,不知道是她咬出来的血,还是他伤口流出来的血。
她的泪水止也止不住,泪混着血,又苦又腥又咸。“菌截…看到了吗?刀在那儿。“阿夜已经无力抬头,只能用视线告诉她。刀在楼梯口,他上楼时随手扔在一旁。
“拿过来……杀了我……“阿夜低着头,声音很低,“杀了我,你就自由.…这句话说完,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倒下。“笨蛋,笨蛋,笨蛋!”
姜菡茗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也从来没有这样哭过。酸甜苦辣在胸膛里揉作一堆,心脏好像已经被揉碎了。
大
严何之最近天天来找李思政下棋。
李思政本就勤勉,每天都在官署中待天黑,这些天更是直接待到深夜,两人才离开官署,各自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