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7章
太皇太后和敬老王爷都愣住了,宫人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殿中霎时一片死寂。
姜菡茗正要回身,一句“他自小长在山野,不知礼数"已经到了喉咙口,却听得敬老王爷蓦地哈哈大笑,“怎么连说话都像?咱们长庆爷说话一向能怼得死人,头一回来开大朝会的使臣都得被吓得发抖,以为自己要被砍头。”说着叹息,“多少年未见这样的男儿了!眼下这些公子哥儿比女子还要柔弱,一个个涂脂抹粉,成何体统?你这孩儿不错,得空可以来本王府上,本王给你看点好东西。”
阿夜一启唇,姜菡茗就看出那是一个“不"字的口型,抬手就抓住阿夜的手。阿夜低头就看见姜菡著的手,只抓住他半边手掌,白生生地,应该已经很用力了,但对他来说依然是轻飘飘的,像被一片羽毛拂过。姜菌茗不止手用力,脸也在用力,在不引人注意的范围内,极力点头。终于,阿夜懂了,说出来的变成一个“是"字。姜菌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殿中的宫人们也松了一口气。敬老王爷又开始与太皇太后讲古,那么漫长的岁月,他们一时半会是讲不完的,姜菌茗带着阿夜无声离开。
当天晚上,姜菡茗就和太皇太后商量,她现在应该能坐马车了,打算回姜家。
毕竞姜家是自己地盘,阿夜闯下再大的祸,也能扛得住。“马上就是端午了,不如过了节再回?“太皇太后道,“明儿日日要上学,这宫里只有哀家一个人,你住在这儿,多点人气,能陪陪哀家,哀家觉得好多了。风明在一旁挑灯写窗课,闻言猛猛点头。
他喜欢菌茗姐姐。一是因为只要菌茗姐姐在,再要紧的功课都能暂缓;二是,在旁人面前,他是大央的太子,处处被敬重着。只有菌茗姐姐见了他,从来没有那么恭敬生分,有糖就给他一颗糖,没糖就随手给他一个什么小玩意儿,只有菡茗姐姐把他当小孩。
姜菌茗提议:“殿下若是想找我,可以去姜家。”风明立刻两眼闪闪发亮,望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自然乐见风家未来的君王与姜家亲厚,含笑点头。于是姜菡茗留在宫里过了端午节,第二日出宫时,风明特地告了一日假,爬上姜菌茗的马车,一道回姜家。
风明难得出门,瞧见什么都觉得新鲜,问个不停。姜菌著出门的日子也不多,见识有限,但好在风明问的很简单,她全答了。风明眼含景仰:“菡茗姐姐你什么都懂。”姜菡茗心说凑巧罢了。
“那是什么?他们为什么把香插在地上?“风明趴在马车边上,好奇地问。姜菌茗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几个老百姓跪在地上,手中拈着香,口中念念有词,虔诚祝寿,然后把香插在地上,一齐叩头。路边一无香炉,二无神像,不知他们在拜什么……等等,姜菌茗忽然想起来,那片位置,正是当日阿夜逼退马车的地方。“他们啊,拜的是玄甲神人。"姜菡茗微笑,车上的帘子半掀起,阿夜就走在马车旁,就像敬老王爷所说的那样,肩宽腰细腿长,夏日的薄甲下,肌肉有着一望可知的爆发力。
像是感觉到她的视线,阿夜回过头,目光迎向姜菡茗。姜菡茗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心心中微微有点遗憾一一唉,单是像长庆帝有什么用呢?要是阿夜当真是长庆帝的血脉就好了。马车很快驶过那段路,把在地上跪拜的人群远远抛在后面,就在快要接近姜家大门的时候,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迎面驶来。这是普普通通的青幄车,但赶车与随队的却是羽林卫。羽林卫们见到姜家马车,纷纷停下脚步,拉着马车避让到一旁。姜菡茗悄悄向风明道:“问问他们,车里是什么人。”风明便叫住他们。
“回太子殿下,南疆都护张贺因病告归,陛下命臣等护送张大人出城。青幄车的车帘微微掀开一线,里面有人抬起眼,和在风明身后的姜菌茗视线对上,微微颔首。
帘子很快放下,动作轻得像是不曾发生,羽林卫无一察觉。“张大人抱病,便请张大人先行吧。"姜菡茗向风明道。风明点头,吩咐下去,羽林卫从命。
马车向着南方的蔚蓝天空渐行渐远。
姜菌茗一路目送。
一路顺风,张大人。
大
马车在姜家大门前停下。
姜家大门平时很少打开,自家人出入一般都是走边门,但风明是当朝太子,姜家大门敞开,姜祯带着姜家众人恭迎储君。姜菡茗下了马车便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再一细瞧,家中大大小小的角落皆蒙着灰扑扑的幔布,连花木都遮得严严实实。姜菡茗”
所以,这就是京中迎接储君的礼节吗?
姜祯解释:“太阳太大,花木屋舍都在修整,有些凌乱,未免污了咱们太子殿下的眼,所以全蒙了起来。”
他的语气是信誓旦旦的,眼神是飘忽不定的。就在这个时候,顾晚章急步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好些府兵,全副武装,看上去像是要冲出去与人打架。
见到坐在轮椅上的姜菡茗,顾晚章猛地停下脚步,视线定定地落在姜菌茗身上。
“顾先生,”姜菌茗先开口,“许久不见。”顾晚章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躬身行礼:“小姐的伤势可大好了?”“死不了,还活着。"